第3章 妈妈!真的是你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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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盘似的圆月高悬夜空,漫天细碎的星光,像一群俏皮的萤火虫,不住地眨着眼睛。

层峦叠嶂的山峰脚下,错落分布着古朴的瓦舍。

月光宛如嫦娥轻轻抛下的银白纱幔,温柔地笼罩着大地,整个世界都在这抚慰下沉沉睡去。

连绵的高山宛如忠诚的卫士,静静地守护着这份祥和。

田园在夜风的摇篮曲中,发出细微的鼾声,就连平日里活泼的溪流,此时也蹑手蹑脚,生怕惊扰了古树的清梦 。

(我紧紧依偎在奶奶怀里,她坐在院墙下的长凳上,用轻柔且带着魔力的声音,讲述着“狼外婆的故事”。

渐渐地,我眼皮越来越沉,奶奶抱着我,走进了夜编织的梦境,我很快酣然入睡)静夜沉梦间,我隐约瞧见一位女子背对着我,伫立在一棵老槐树底下。

她的身影似曾相识,却又透着陌生,仿佛是我灵魂深处若隐若现的影子。

她究竟是谁?

为何我会对她产生莫名的亲切感?

又为何她的背影看上去如此落寞?

我是不是该上前打个招呼?

“今夜鄜州月,闺中只独看。

遥怜小儿女,未解忆长安。

香雾云鬟湿,清辉玉臂寒。

何时倚虚幌,双照泪痕干。”

(她背对着我,仰头凝视着圆月)她身着绣满精美花纹的深绿色旗袍,缓缓转过身,眼眸中泪光闪烁,凝望着我。

那眼神里,满是难以割舍的眷恋与无奈,如同缠成一团的乱麻,怎么也理不清。

我看不懂她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,就像阳春里奔腾不息的溪流,盛夏里馥郁弥漫的花香,金秋中摇曳起伏的麦穗,寒冬下纷纷扬扬的雪花,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,让我既觉得亲近,又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。

她肌肤胜雪,唇若朱丹,如云的发髻在雾气中微微湿润,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莲藕般洁白的手臂上,更添了几分孤寂。

莫名地,我对她产生了一种既亲近又疏离的复杂情感。

(她望着我,急切地向我伸出手,可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,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蛮横地将我往后拉扯。

我的心因恐惧和不舍剧烈颤抖)“别走!

这到底是谁呀?

怎么这么神秘!”

(我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,大声呼喊着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)猛地,我睁开湿润的双眼,一缕暖阳透过窗户洒了进来。

这温暖的光线让我瞬间意识到,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。

可那个梦又是如此真实,有那么一瞬间,我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。

(我呜咽着,泪水如决堤的洪水,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,伴随着汹涌的泪水,我张开嘴巴,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)正在灶屋做早饭的奶奶听到我的哭声,快步推开老旧斑驳的木门,木门发出一阵刺耳的“嘎吱”声。

(我双手抱膝,坐在床榻上,背靠着起伏的墙面,内心的波澜如同这墙面一样难以平复)(奶奶缓缓走到我身旁,轻轻拂开我额前的碎发,轻声问道)“十一,你这是怎么啦?

是不是做噩梦,梦到妖怪追你啦?”

(奶奶坐在我身旁,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,满脸焦急地看着我)我抬起头,泪眼模糊地望向奶奶,她焦急的神情一览无余。

“我梦见一个阿姨,她站在一棵大槐树下面,望着我哭……”(我抽抽噎噎,用小手擦去脸颊上的泪痕,皱着眉头,吸了吸鼻子)“阿姨?

什么样的阿姨?”

(奶奶眼珠转动,皱着眉头看着我)“她皮肤很白,很干净,挽着一个发髻,还穿着一件绿色的旗袍。”

(我手舞足蹈地比划着)看到奶奶一脸惊愕的表情,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
(奶奶站起身,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,随后,她手中举起一张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)我瞪大眼睛,盯着微微泛黄的照片,里面是一男一女。

男的身着笔挺的格子西装,手里拿着一顶黑色圆礼帽,梳着大背头,神色平淡地站在那里。

女的戴着头纱,穿着白色长裙,坐在凳子上,双手挽着男人的手臂,头轻轻靠在男人胳膊上,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。

“就是这个阿姨,但昨天梦里她穿的是绿色旗袍。”

(我睁大眼睛,指着照片说道)“奶奶,你知道这个阿姨在哪里吗?

我好想跟她说说话呀!”

(我兴奋地望着奶奶)奶奶看着我,什么也没说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
“翠儿啊!

5年了,十一马上就要上学,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吧!

孩子还这么小,你老是缠着她也不好,毕竟阴阳两隔。”

(奶奶背对着我,望着房梁,喃喃自语)“奶奶,您在说啥呀?”

(我一脸茫然)我还想问,奶奶摆了摆手,示意我别说话。
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这个阿姨己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,等你长大后,她就会回来的。”

(奶奶转过身,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,叹了口气,努力调整好情绪,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道)虽然我知道奶奶在隐瞒什么,但我不想再惹她生气了。

早饭过后,奶奶带着我一起去农田里种玉米。

奶奶说,春季三、西月份种的玉米,到秋季八、九月份就能丰收,这类玉米生长需要稳定的温度、充足的水分和阳光。

(奶奶和我都戴着麦秸编织的草帽,走过实木搭建的小桥,来到一片开垦好的菜园。

几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,小心翼翼地落在田坎边的一朵小白花上,它们的翅膀轻轻扇动,仿佛在和花朵窃窃私语。

几只蜻蜓振动着透明的翅膀,在小溪旁盘旋,那轻盈的身姿宛如在空中跳着芭蕾舞)我提着奶奶用竹条新编的小菜篮,里面装着涂满粉色种衣剂的玉米粒。

在阳光的照耀下,粉色种衣剂闪烁着微光,就像给玉米种子披上了一层神秘的保护衣,能防止种子被害虫侵害。

(奶奶抡起锄头挖坑,锄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,准确地落在土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就像土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)我把玉米种子轻轻放进坑里,舀一勺肥料盖上,再用双手填上土,满心期待着玉米发芽。

我照着这样的步骤,认真劳作,不一会儿,额头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在阳光下晶莹闪烁。

下午,我和奶奶己经在整片田园都种下了希望的种子,还搭了稻草人——一个是奶奶的,一个是我的,一高一矮,在夕阳下见证着玉米宝宝的孕育。

两个稻草人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仿佛在向我们挥手,期待着未来的丰收,又像两个站岗的小士兵。

回到家时,己是傍晚。

我们洗净一天的疲惫,吃着奶奶做的美味佳肴。

(我露出洁白如玉的小牙齿,头上的小翘辫随着愉悦的心情欢快地跳动着。

我可爱呆萌的模样,给奶奶带来不少快乐,她脸上的疲惫也消散了许多)睡梦中,我又来到那棵槐树前,看到阿姨站在树下。

(她一手捂着嘴抽泣,一手向我伸来)“姨,你认识我吗?”

(我皱着眉头,歪着头打量她)她像昙花一现般消失,突然出现在我身后,蹲下身子,捏了捏我稚嫩的小脸蛋,然后缓缓把我抱进她冰冷的怀里。

清冷的月光照着她晶莹的泪珠,一滴一滴落在我脸颊上。

(我仰头望着她,她在我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痕)“我的孩子,我是母亲啊!

你才三个月大,我就因病去世了……”(她满含泪水,凝视着我的脸庞,眼神里充满了眷恋与思念)她边说边低声抽泣,声音透着一丝阴冷,但我能感觉到,她对我没有恶意,只有无尽的自责和愧疚。

“母亲?

你是我的母亲?

我没有母亲!

你不是!

你放开我!”

(我在她怀里挣扎,用小手推搡着她)我有些害怕,激动地大叫,想要挣脱她的怀抱,可她却紧紧抱着我,哭得泣不成声。

“你这个执念!

你骗人!

我奶奶说我妈妈早就不在了!

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母亲?

我师父是刘半仙,你再不放开我……我……我就……”我想了想,好像还没拜刘半仙为师,气得狠狠咬了她手臂一口。

(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,点在我的眉心处。

我松开嘴,许多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,挥之不去)等心情平复下来,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。

“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?

我的母亲己经死了……”(我皱着眉头,仔细打量她的面容,脸上多了几分忧愁)“我是死了,在生下你之前,我就患上了严重的疾病。”

(她抱着我,脸贴在我的脸上,微微皱着眉,望向远方)“你的父亲在我们婚后,对我越来越冷淡。

他每天不是喝酒,就是赌博,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。

你的奶奶其实也命苦,她不是你父亲的亲生母亲。

自从你爷爷走后,家里的重担就落在我和你奶奶身上。

你奶奶也管不了这个狠心的男人,有时候多说几句,他就会对奶奶和我拳脚相向。

本来我想逃离这个家,但怀上你之后,我不忍心让你孤孤单单,无依无靠。

我想,就算拼了命,也要让你平安出生。

我原以为病情能等我生下你再治疗,可你出生后,我的病情迅速恶化,成了不治之症。

你的父亲听说你是女孩,就抛弃了我们。

后来,我在临死前,把三个月大的你托付给了奶奶。

是母亲对不起你!

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……我的女儿……哪怕我死了,也要化作执念,来看望我的骨肉!

不要怪我,母亲真的日夜思念着你……”“妈妈,我不怪您,我好想您啊!”

(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,扑进母亲怀里,紧紧抱住她冰凉的脖颈,喊了一声母亲。

在凄冷月光的映照下,大槐树下,我和母亲相拥而泣)母亲和我在这片梦境编织的夜色中嬉笑玩耍,我依偎在她怀里,坐在星空下。

(母亲满眼温柔地看着我,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,谁能体会!

母亲虽然己经离开了我,却化作执念,存活在我的梦境里)我指着璀璨的星河,母亲给我讲述着星星的传说,还有山那边的鲜花、微风的故事……在那个梦境里,(母亲抬起手轻轻一挥,天空中群星闪耀,随着母亲的指挥肆意滑翔,一场绚烂夺目的宇宙狂欢华丽上演。

母亲抓住想要溜走的圆月,将它置于群星之中,那些星星如同训练有素的卫兵,围绕着月亮旋转,时而分散,时而聚拢)我躺在母亲的怀抱里,目瞪口呆地欣赏着这奇幻美妙的一幕。

紧接着,母亲又指挥着月亮和星星变成红色,组成一朵朵殷红夺目、形态各异的花朵。

“母亲,这是什么花呀?

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么奇怪又美丽的花呢?”

(我带着笑容,好奇地指着天空中的花朵)母亲凝视着夜空中红色的花,仿佛有万千思绪在眼中流转。

“这个叫彼岸花。”

(母亲微笑着,慈爱地看着我)“彼岸花?

我怎么从来没听奶奶说过啊?”

(我皱着眉头,歪着头思索)“因为它生长在母亲的世界里呀!”

(母亲看着我可爱的模样,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蛋)“只要你看到了彼岸花,就相当于看到了母亲。”

母亲一挥手,遍地开满了嫣红似火的彼岸花,顺着一股幽蓝色的光波,漫山遍野,开遍了整个梦境世界。

那些彼岸花随风摇曳,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,如丝绒般柔软艳丽。

我和母亲坐在花海中,陶醉在这令人陶醉的世界里。

从山的另一边飞来几只萤火虫,宛如颗颗蓝色宝石,点缀着夜色。

一只只长着白色翅膀、五彩斑斓的独角兽在空中盘旋,缓缓卷起地上黄灿灿的栌叶,在我和母亲身边飞舞。

槐树在风中摇曳,为这片美景打着节拍,彼岸花轻盈舞动,星辰和独角兽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,这里的一切都奇妙无比!

我看着母亲和蔼可亲的脸庞,在波光粼粼中,满是美好。

我好想一首沉醉在这个梦里,永远不要醒来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正当我沉浸在这美好的梦境中时,变故突然发生。

身边的景象如同脆弱的薄纸,被一道雷霆万钧的雷鸣瞬间撕碎!

星辰回归原位,彼岸花和黄栌叶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独角兽像是察觉到什么恐怖的力量,吓得仓皇逃窜。

一切都回到了原点,我从梦中惊醒。

这时,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天际传来,不远处,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缓缓走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