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水厄之兆
他己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，翻阅着近五年的未解悬案档案。
"第七个了。
"他低声自语，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上排列整齐的七份档案。
每一起都是年轻女性疑似溺亡案件，每一起都有不合常理的细节——肺部积水异常、尸体发现地点与落水点不符、体表有难以解释的轻微痕迹。
最令他不安的是，其中三份档案的死者照片上，手腕内侧隐约可见与周雯相似的符号，只是当时的法医都将其记录为"死后淤痕"或"不明纹身"。
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警探头进来。
"祁法医，您果然在这儿。
"她声音压得很低，快步走进来关上门，"李局在找您，说您昨天没交结案报告。
"祁临抬头看向来人——林妙妙，去年刚分来的技术员，局里为数不多还愿意和他打交道的人之一。
"告诉他我在复查旧案。
"祁临冷淡地说，将七份档案收进公文包。
林妙妙犹豫了一下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："这是周雯的社会关系调查，我...我私下查的。
她生前是康成制药的实验室助理，离职两周后死亡。
"祁临接过U盘，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平时看起来胆小怕事的女孩。
"为什么帮我？
"林妙妙咬了咬下唇："我姐姐...三年前也是意外溺亡的，就在城西水库。
她的左手腕上有个奇怪的红色印记，法医说是死后形成的淤血..."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，"我看了今早的尸检报告，您写的和当初不一样。
"祁临沉默片刻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推给她："是这样的印记吗？
"照片上是周雯手腕的特写，那个古怪的符文清晰可见。
林妙妙的瞳孔骤然收缩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"一模一样..."她喃喃道。
"下班后等我，带我去看你姐姐的案卷。
"祁临站起身，突然想起什么，"对了，帮我查一下康成制药的背景，特别是他们最近五年的研发项目。
"林妙妙点点头，匆匆离开了档案室。
---东海大学民俗研究所内，颜书清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黄纸上勾画着复杂的图案。
桌上摊开着十几本古籍，最古老的一本纸张己经泛黄脆裂，被小心翼翼地压在玻璃板下。
"水猴年出生，阴月阴日..."他轻声自语，手中的毛笔蘸了掺入朱砂的墨汁，在纸上添加新的符号，"五行属水，命宫带煞..."电话突然响起，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按下接听键。
"玄明师叔。
""书清，你打听的水灵祭有消息了。
"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，"《淮阴水经注》残卷里提到过，这是一种古老的转生术，需要九个命格特殊的活人祭品，以水为媒，引魂入体。
"颜书清的笔尖顿了一下："九个？
""嗯，每隔西十九天一个，完成九次祭祀后，施术者可得水灵之体，不老不死。
"老人声音严肃起来，"书清，这种邪术极损阴德，施术者必遭天谴。
你遇到相关案例了？
""可能只是学术好奇。
"颜书清轻描淡写地回答，眼睛却盯着桌上刚完成的命盘图——七个红点己经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，还有两个空缺的位置。
"少糊弄我。
"师叔哼了一声，"记住，若真遇到水灵祭，最危险的不是水鬼，而是操控水鬼的人。
这种人通常位高权重，因为仪式需要大量资源和人脉支持。
"挂断电话后，颜书清从书柜暗格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。
打开后，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枚铜钱，每一枚都用红绳系着一个小纸条，上面写着名字和日期。
他将最新的一枚铜钱——刻着"周雯"名字的——放入盒中，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祁临的号码。
"祁法医，有空见面吗？
我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。
"---康成制药总部大楼前，祁临和颜书清并肩站在马路对面。
大楼是全玻璃幕墙的现代化建筑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楼前的喷泉池中央立着一尊抽象的不锈钢雕塑，形状像是缠绕的水流。
"就是这家公司？
"颜书清眯起眼睛，"风水布局很讲究啊，水生财局，但那个雕塑..."他指了指喷泉中央，"形状像极了水鬼索命的姿态，刻意为之？
"祁临没有回答，他的注意力被一辆正驶入地下车库的黑色奔驰吸引。
车牌号很熟悉——他昨晚在档案中看到过，与第三起悬案死者最后出现的地点监控里的车是同一辆。
"跟我来。
"他低声说，快步向大楼走去。
前台接待处，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微笑着拦住他们："请问二位有预约吗？
"祁临亮出警官证："刑侦队，需要了解一些关于前员工周雯的情况。
"女士的笑容僵了一下："请稍等。
"她拿起内线电话，低声说了几句。
不到一分钟，电梯里走出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，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。
"韩琛，公司法务顾问。
"他伸出手，握手时祁临感觉到对方掌心冰凉得不似活人，"关于周雯的意外，我们也很痛心，但恐怕公司能提供的信息有限，她己经离职了。
""只是例行调查。
"祁临平静地说，"能看看她工作过的实验室吗？
"韩琛的嘴角微微抽动："恐怕不行，实验室涉及商业机密。
不过..."他转向颜书清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，"这位是？
""民俗研究所，颜书清。
"颜书清微微一笑，目光却紧盯着韩琛的领带夹——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色符号，与死者手腕上的如出一辙。
韩琛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，不动声色地整了整领带："颜教授对制药也感兴趣？
""对水相关的研究特别感兴趣。
"颜书清意有所指地说。
空气瞬间凝固。
韩琛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，祁临甚至感觉大厅的温度骤降了几度。
"我想今天就到这里吧。
"韩琛突然又恢复了职业微笑，"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公关部，他们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。
"离开大楼后，祁临立刻问道："你发现什么了？
""他的领带夹上是水符，而且..."颜书清压低声音，"这个人身上有很重的水腥气，不是普通的湿气，是那种...长期接触不干净水域的味道。
"祁临皱眉："什么意思？
""简单说，他不是幕后主使，但肯定参与其中。
"颜书清看了看表，"我约了师叔晚上见面，他对这类邪术更了解。
你那边有什么发现？
"祁临简要讲述了七起相似悬案和林妙妙姐姐的事。
颜书清听完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。
"七起...加上周雯是第八个。
"他喃喃道，"如果真是水灵祭，还差最后一个祭品。
""什么祭品？
"颜书清刚要解释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。
接完电话后，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了："师叔说仪式必须在有水的地方完成，而且第九个祭品必须是最特殊的那个——命格纯阴，能承载水鬼王魂灵的人。
"他犹豫了一下，没有告诉祁临师叔的后半句话——"这种人通常天生阴气重，往往幼年时就经历过与水相关的重大创伤"。
---当晚十一点，祁临独自在家整理案件资料。
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，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，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。
他将七名死者的照片贴在白板上，在旁边标注各自的特点。
所有人生前都曾在康成制药工作过，都是25-30岁的女性，更奇怪的是，根据出生日期推算，她们都属猴——按照颜书清的说法，水猴年出生的人命格属水。
"还差一个..."祁临喃喃自语，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
他抬头看向空调——并没有开。
就在这时，厨房传来"砰"的一声巨响，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。
祁临冲进厨房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——水管莫名其妙地爆裂了，但喷出的不是正常的水流，而是粘稠的、泛着诡异绿色的液体，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漫过地板，己经没过了脚踝。
更可怕的是，那些水像是活物一般，顺着他的腿向上攀爬，转眼间就缠到了腰部。
祁临试图移动，却发现双脚如同被焊在了地上。
水面开始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，张开嘴向他扑来——"祁临！
闭上眼睛！
"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祁临下意识闭眼，随即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叫，像是某种动物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