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雾面镜 草莓陷阱
许星野的白T恤和她的西装挂在一起，领口处露出半枚银色项链。
是她今早瞥见的，吊坠形状像把小伞。
糖糖蹲在衣柜顶，尾巴扫过她的真丝睡衣，爪子突然勾住件黑色蕾丝内衣。
“糖糖！”
她伸手去抢，猫却跳上许星野的枕头，把内衣团成窝。
卧室门恰好被推开，许星野端着托盘站在门口，耳尖瞬间爆红：“我、我煮了桃胶雪燕......”托盘里的玻璃碗晃了晃，雪燕在琥珀色汤汁里浮沉。
林晚棠迅速扯过睡衣盖住内衣，耳尖发烫：“放客厅吧，我先去洗澡。”
浴室镜子很快蒙了层雾气。
林晚棠抹开一片水痕，瞥见镜柜半开，里面整齐码着她常用的护肤品。
连精华液的泵头都朝外放着。
下层抽屉拉开，是全新的浴帽、剃须刀，还有支未拆封的草莓味润唇膏，和她包里那支一模一样。
“许星野......”她指尖抚过润唇膏，忽然想起他舔掉她指尖奶油的样子。
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响起，盖过了心跳声。
她裹着浴巾出去时，发现许星野正坐在沙发上给糖糖剪指甲，台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手里的指甲刀顿了顿：“浴室地暖开了，小心滑。”
她嗯了声，目光扫过他腿上的素描本。
糖糖适时跳开，本子翻开的那页猝不及防撞进视线。
穿着职业装的女人靠在便利店货架前，手里攥着透明伞，发梢滴着水，连睫毛上的雨珠都被画得清清楚楚。
角落写着小字：2018.5.12 终于找到你。
“这个......”她喉咙发紧，指尖触到纸张纹理。
许星野猛地合上本子，耳尖红得要滴血：“没什么！
就是......练习素描。”
她挑眉夺过本子，翻到前一页。
是她在广告公司楼下买咖啡的场景，她咬着吸管皱眉的样子被定格在纸上，旁边用红笔圈着：她总喝冰咖啡，胃会疼。
翻页的手突然停住。
整面纸都是不同角度的她：加班时揉眉心的样子、在便利店吃饭团的样子、蹲在路边逗流浪猫的样子。
最新的一页是今早领证时，她戴戒指的手特写，戒指内侧的刻字被放大了三倍，旁边写着：终于能给她戴上。
“这些画......”她声音发颤，“画了多久？”
许星野低头盯着自己的拖鞋，声音闷得像浸在温水里：“从七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开始，只要碰到你，就会画下来。”
她翻到本子最后，发现夹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。
是她三年前独自看的那场午夜场，票根背面写着：她看完电影后在台阶上坐了半小时，在想什么？
浴室的水蒸气还在往客厅飘，模糊了许星野的侧脸。
林晚棠忽然想起每次加班到深夜，公司楼下那家总亮着灯的便利店，原来某个角落，始终有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她。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她合上本子，放在他掌心。
他抬头看她，琥珀色眼睛里映着台灯暖光：“怕你觉得我是跟踪狂。”
她轻笑，指尖划过他手腕的棠梨纹身：“现在不怕了？”
他喉结滚动，突然握住她手腕，纹身的花瓣蹭过她掌心：“现在你是我老婆，合法的。”
糖糖突然跳上茶几，爪子碰倒了润唇膏。
许星野慌忙去捡，却在起身时撞翻了她手中的玻璃杯。
林晚棠后退半步，脚跟碾到地上的水迹，整个人向后仰去。
“小心！”
许星野长臂一伸揽住她腰，另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。
两人距离极近，她能看见他睫毛上未落的金粉，闻到他领口的雪松香气混着她沐浴露的橙花味。
“没摔着吧？”
他声音发颤，掌心隔着浴巾熨烫着她腰侧。
她摇头，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他胸口，能清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。
润唇膏滚到脚边，盖子不知何时打开，在地毯上留下道淡粉色痕迹，像道未完成的吻。
“那个......”他喉结擦过她额头，“你的润唇膏，我买了二十支囤在柜子里。”
她挑眉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......”他耳尖红得能滴血，“想让你每次涂的时候，都想起我。”
话音未落，糖糖突然从背后推了把，两人重心不稳，双双跌进沙发里。
林晚棠的唇擦过他嘴角，尝到残留的草莓冰淇淋甜味，而他的鼻尖蹭过她耳垂，呼出的热气让她脖颈发麻。
时间突然静止。
许星野的眼睛睁得极大，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她慌乱的脸。
她能看见他后槽牙在轻轻磨动，喉结上下滚动，却死死攥着沙发垫没敢动弹。
“对、对不起......”他声音发闷，却没松开环在她腰上的手。
林晚棠刚要开口，糖糖忽然跳上两人中间，爪子踩在许星野胸口，嘴里叼着枚银色戒指——戒面是朵半开的海棠，花瓣上还粘着几根猫毛。
“糖糖！”
许星野无奈叹气，伸手去拿戒指，“这是给客户的定制款......”林晚棠却先一步握住他手腕，盯着戒指笑出声：“客户要的是‘暗恋’主题？”
他耳尖发烫，低头避开她视线：“是我自己想做的系列，叫......”“叫什么？”
“叫‘七年不痒’。”
他轻声说，“因为痒了七年，终于不痒了。”
糖糖甩着尾巴跳开，林晚棠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腿上，浴巾不知何时滑下半边，露出肩膀上的淡色胎记。
许星野迅速别过脸，喉结滚动：“我、我去收拾玻璃碎片......”“等等。”
她按住他肩膀，从茶几上拿起润唇膏，“帮我涂一下。”
他猛地转头看她，眼睛亮得像突然被点亮的灯。
她把润唇膏塞进他手心，仰头闭上眼，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。
许星野的指尖极轻，像羽毛扫过嘴唇。
润唇膏的草莓甜香混着他身上的薄荷味，在鼻尖炸开。
他涂得极慢，指腹反复描摹着她唇形，最后在唇角轻轻按了按：“好了。”
她睁眼时，发现他指尖沾着淡粉色，正盯着她嘴唇出神。
糖糖在旁边喵呜叫，他忽然伸手用拇指腹蹭过她唇角：“沾到了。”
指尖擦过的地方泛起涟漪般的热意。
林晚棠突然想起他在协议上写的“同居期间可共享猫咪抚养权”，原来从一开始，他就没想过只做“合约夫妻”。
她伸手握住他手腕，将那抹粉色润唇膏抹在他指尖：“现在你也有了。”
他盯着自己泛红的指尖，忽然轻笑出声，梨涡深得能盛住星光：“这样算间接接吻吗？”
她耳尖发烫，抓起沙发上的素描本砸他：“快去收拾玻璃，笨蛋。”
他笑着接过碎片，指腹在她手背轻轻蹭了蹭：“遵命，老婆大人。”
厨房传来水流声时，林晚棠翻开素描本最新的一页。
许星野用钢笔写了行小字：她的睫毛在浴室雾气里会变得更翘，像蝴蝶翅膀。
旁边配着幅速涂。
她裹着浴巾站在镜前，发梢滴着水，指尖抚过润唇膏的样子。
糖糖跳上她膝头，爪子踩过字迹，留下个浅粉色爪印。
林晚棠望着厨房背影，忽然想起他工作台抽屉里的旧相册，每一张照片都被细心保存，像收藏易碎的星辰。
手机在此时震动，工作群弹出消息：紧急！
星芒工作室的推广案需要今晚出初稿。
她叹口气起身，许星野恰好端着热牛奶进来，瞥见她眉间的褶皱：“加班？”
她点头，指尖揉着太阳穴：“甲方要求明天早上看稿，可能要通宵。”
他把牛奶塞进她手里，转身走向工作台：“我帮你捋思路，他们工作室的调性我熟。”
她挑眉：“你不是说自己只负责设计？”
他打开台灯，金粉在光束里飞舞：“但我知道，他们老板最喜欢用‘时间的痕迹’做主题，比如......”他忽然停住，耳尖泛红，从抽屉里取出块银板：“比如用旧伞骨融掉做吊坠，刻上相遇的日期。”
银板上刻着“2018.5.12”，正是他们初遇的暴雨夜。
林晚棠望着那串数字，忽然伸手握住他拿刻刀的手：“就用这个做核心创意，怎么样？”
他转头看她，眼睛里有细碎的光在跳：“听你的。”
糖糖蜷在工作台上打盹，台灯把两人影子叠在一起。
林晚棠对着电脑屏，能看见许星野在她身后刻银板的侧脸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，偶尔抬头看她时，琥珀色眼睛会在屏幕反光里碎成光斑。
凌晨三点，提案PPT终于成型。
林晚棠揉着眉心靠在椅背上，许星野不知何时煮了桂花糖粥，用她常用的蓝纹瓷碗盛着：“先吃点，胃药在粥旁边。”
她舀起一勺，发现粥里埋着几颗栗子。
是她最爱吃的口味。
许星野的头轻轻靠在她肩上，发顶蹭过她下巴：“七年前你给我伞，现在我给你煮粥，我们扯平了。”
她轻笑，指尖抚过他后颈的碎发：“可我觉得，我好像赚了。”
他猛地抬头看她，梨涡深陷：“那要不要......再赚点？”
“比如？”
他忽然凑近，在她额角轻轻落下个吻，像蝴蝶点水：“比如，让我当你真正的丈夫，不是合约的那种。”
窗外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暖黄的光。
林晚棠望着他泛红的耳尖，忽然想起领证时他眼里的倒影。
糖糖在旁边伸懒腰，爪子碰倒了那支草莓润唇膏，在提案稿上滚出道粉色弧线，像道甜蜜的批注。
她低头喝了口糖粥，温热的甜意漫进胃里，伸手勾住他小拇指：“好啊，不过......”“不过什么？”
“不过要等我先拿下这个提案。”
她晃了晃电脑，“毕竟，我不想被人说靠‘老公’走后门。”
他轻笑，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戒指：“那我等着，林总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