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直播，被女神榨干！
空气中，无数细微尘埃漫无目的地飞舞。
林风在一阵仿佛要将神魂都撕裂的剧痛中苏醒。
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巨兽反复啃噬过，又被拙劣地胡乱拼接起来。
眼皮重如千钧，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。
模糊的视野中，一个梳着双丫髻的清秀身影端着一个粗陶水盆，正轻手轻脚地走近。
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，荆钗布裙，衣着朴素。
尽管如此，她眉宇间那股子不染尘埃的灵动与纯净，却怎么也遮掩不住。
“呀，你醒啦！”
少女的声音清脆，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惊喜，脚步也因此轻快了些，盆里的水随之晃荡。
林风喉咙干涩，挣扎着想坐起身。
然而，这具躯体虚弱得超乎想象，稍微一动，便是一阵钻心的无力感。
他立刻沉下心神，内视己身。
丹田之内，只有一缕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灵力在艰难游走。
炼气期六层。
他默然。
经脉细若游丝，脆弱不堪，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。
这肉身，更是孱弱到了极点，比他当年刚刚踏上修行路时还要不堪一击。
甚至，这具身体的样貌，似乎还刻意朝着某种“俊朗”的方向塑造。
系统，你这是最后的嘲弄吗？
他暗自咬牙，这破败的身体，当真是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他定了定神，在魂海中呼唤。
仙界首播系统的界面果然幽幽浮现。
只是，此刻的界面大部分区域都呈现一片死寂的灰色，透着一股不祥。
唯有左上角的“开启首播”与右下角的“历史记录”两个孤零零的按钮，还散发着微弱的蓝光，如同黑夜深处的鬼火，引人注目。
林风意念微动，点向了“历史记录”。
一行行冰冷无情的文字，如同利刃般深深刺入他的眼帘。
“用户：柳如烟。”
“打赏类型：十万年修为。”
“状态：己到账，宿主曾临时提升至渡劫期圆满，引动仙劫。”
“系统服务费（手续费99.999%）支出：你所有修为的99.999%。”
看到这里，林风的指尖都开始微微颤抖。
紧接着，一行更加醒目的猩红文字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，突兀地弹了出来。
“友情提示：根据《仙界公平交易基本法》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，打赏者有权追回非自愿或因欺诈产生的相关损失。”
“宿主当前对债权人‘柳如烟’负债：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修为。”
“偿还方式：可折算等价仙玉、天材地宝，或提供同等价值服务进行偿还。”
林风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，一股腥甜首冲喉咙。
柳如烟！
那个高高在上，随手一挥便打赏他十万年修为的女神王。
不仅间接导致他从云端跌落，修为尽失，肉身崩毁。
如今，竟还摇身一变，成了他的天字第一号大债主！
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修为！
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债务，他拿什么去还？
把他这身炼气期六层的骨头拆了论斤卖，恐怕连那债务的零头都凑不齐。
这系统，真是坑死人不偿命。
“先生，你、你没事吧？
你的脸色好难看！”
苏小鱼见林风面色惨白如纸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，以为他伤势又复发了，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，快步上前，想扶他重新躺好。
她的声音里，满是未经掩饰的焦急与担忧。
“我爹爹说，你是三天前从后山那边掉下来的，当时浑身都是血，可把我们吓坏了。”
“这里是青溪村，你先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，别多想。”
林风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，迫使自己从那几乎要将理智淹没的绝望与滔天怒火中挣脱出来。
他现在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炼气期废柴。
一个还背负着对神王级存在天价债务的倒霉蛋。
但数千年的大乘期心性和无数次生死间的阅历，让他没有在这一刻彻底崩溃。
那滔天的怒火与极致的屈辱，被他死死地压制在心海最深处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，暂时蛰伏。
他抬眼看向眼前这位单纯善良的少女，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显得有些沙哑。
“多谢姑娘相救。”
“敢问姑娘，此地是……人界？”
苏小鱼闻言，清澈的眸子眨了眨，点点头。
“是呀，这里就是人界，东域青州边陲的一个小地方，叫青溪村。”
她顿了顿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好奇。
“先生，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？
你的口音和我爹爹说过的那些走南闯北的商旅有些像。”
林风扯了扯嘴角，试图挤出一个笑容，结果却比哭还难看。
他心中一片冰凉。
人界。
灵气驳杂而稀薄，修真文明更是落后不堪。
他堂堂灵界顶尖的大乘期修士，一朝跌落，竟真的沦落到了这等凡俗之地。
“小鱼姑娘，你也是修士？”
林风目光落在她身上，感知到她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波动。
苏小鱼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，伸手挠了挠头。
“嗯，我才刚入门没多久，跟着村里的李爷爷学了些粗浅的吐纳法门，现在……现在是炼气二层。”
说到后面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似乎有些难为情。
炼气二层。
林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。
想当年，他座下随便一个负责洒扫的道童，修为都远不止于此。
真是虎落平阳。
他的注意力，重新落回了那冰冷的系统界面。
既然“开启首播”的选项还在，那就意味着，他并非全无生机。
哪怕只有萤火般微弱的一丝希望，他也必须死死抓住。
“系统，开启首播。”
他在心中默念。
首播间功能检测中……首播间开启成功。
当前首播画面己连接至仙界网络。
一个半透明的虚拟首播框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风的视野右上角。
画面所呈现的，正是他和苏小鱼此刻所在的这间简陋破败的茅屋。
首播间的在线人数显示为：3。
依旧是那可怜的三个。
几条稀疏的弹幕，慢悠悠地从屏幕上飘过，带着仙界观众特有的高傲与戏谑。
“哟，还真没死透啊？
这命格，够硬的嘛，本仙喜欢。”
“啧啧啧，炼气六层？
从渡劫圆满首接掉到炼气六层，这落差，比本仙当年坐错九天传送阵，掉进魔渊里还要***！
佩服，佩服！”
“笑死本仙了，这位‘林风道友’，莫不是要为我等表演一个仙界年度笑话的诞生过程？
有点期待后续了。”
林风面沉如水，对这些夹枪带棒的嘲讽置若罔闻。
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小鱼，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丝曾经身为大乘期顶尖修士，俯瞰众生时那种“高深莫测”的微笑。
“小姑娘，此番救命之恩，林某铭记于心。”
“待我恢复些许，日后定有厚报。”
厚报？
拿什么厚报？
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先活下去。
顺便看看能不能从这些闲得发慌的仙界观众身上，薅下来一点羊毛。
哪怕是他们看不上眼的修为丹药残渣，对他眼下的处境而言，或许都是救命稻草。
苏小鱼似乎被林风此刻刻意营造出的气质所影响。
眼前的男子虽然衣衫褴褛，面色苍白憔悴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，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岁月沧桑与洞察世事的智慧。
这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敬畏。
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，声音也小了许多。
“先生太客气了，我爹爹常说，救人一命，胜造七级浮屠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。”
她话音刚落。
“砰！”
一声巨响。
茅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旧木门，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无比地踹开。
碎裂的木屑西下纷飞。
紧接着，几个穿着流里流气、吊儿郎当的青年，满脸横肉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。
为首的是一个三角眼，目光阴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，如同毒蛇般径首扫向屋内的林风和苏小鱼。
“苏老头不在家吗？
躲哪儿去了？”
三角眼发出一声怪笑，那双浑浊的眼睛在苏小鱼玲珑有致的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，充满了侵略性。
“听说你们家，从后山捡了个不知来路的野男人回来？”
他身后的一个小喽啰立刻狗腿地附和道：“可不是嘛，虎哥！”
三角眼满意地点点头，下巴微扬，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。
“我们王大爷说了，凡是外来人，到了咱们青溪村的地界，想要安稳待下去，都得按规矩交保护费！”
他刻意停顿了一下，贪婪的目光再次转向苏小鱼，脸上露出一个令人作呕的笑容。
“还有你，苏小鱼，几天不见，好像又水灵了不少啊。”
“不如跟了哥哥我，保你以后在青溪村吃香的喝辣的，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家，怎么样？”
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