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望着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色,喉咙发紧,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您怎么会在沉塘村?”
男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,仪表盘的蓝光映得他轮廓愈发冷峻:“我叫陆川,是个民俗研究者。
听说这附近有村落集体消失的传闻,来碰碰运气。”
他突然侧目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“你在村子里看到了什么?”
林小满刚要开口,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在屏幕上跳动:“别说出真相,否则下一个沉塘的就是你。”
她的手指瞬间冰凉,将手机倒扣在腿上,强装镇定:“什么都没看到,就是座空村子。”
陆川似笑非笑,不再追问。
车子驶上盘山公路时,林小满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。
她下意识去摸,却摸到一片潮湿——那是浸透衣领的水渍,正散发着腥腐的水草味。
次日清晨,林小满在民宿惊醒。
枕边放着半块发霉的糕点,正是昨夜在沉塘村灵位前见到的贡品。
她跌跌撞撞冲到前台,老板娘却一脸茫然:“陆先生天没亮就走了,只说让你别再追查沉塘村。”
窗外暴雨倾盆,林小满咬咬牙,翻开从沉塘村顺来的破旧族谱。
泛黄的纸页间,一张黑白照片滑落——照片里二十多个村民站在祠堂前,最角落的红衣女子,赫然是昨晚见到的湿漉漉的身影!
更诡异的是,照片下方一行小字写着:“民国二十三年沉塘大典,全村献祭水鬼。”
突然,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。
林小满挣扎间,闻到一股熟悉的水草腥味。
耳边响起沙哑的呢喃:“找到你了......” 她奋力撞向桌角,挣脱束缚的瞬间,只看到一道红影消失在雨幕中。
慌乱中,林小满摸到陆川留下的纸条,上面潦草写着:“子时,镇北废庙,带族谱。”
墙上的挂钟指向23:57,暴雨中隐约传来阵阵铜铃响动,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招魂曲。
镇北废庙的飞檐在暴雨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,瓦片上爬满的青苔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幽光。
林小满攥着族谱冲进庙门时,腐木的霉味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“你不该来。”
陆川的声音从神龛后传来。
林小满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狼藉——破碎的陶罐里凝结着暗红液体,香案上摆着七个缠着红绳的稻草人,每个草人的胸口都插着锈迹斑斑的铜钱。
而陆川正跪在蒲团上,面前摊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,封皮上“水祟录”三个篆字己被血渍浸透。
还没等林小满开口,庙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像是无数双赤脚踩在泥泞里。
陆川脸色骤变,猛地扯过她躲进坍塌的供桌下:“别出声!
沉塘村的祭典开始了......”透过桌缝,林小满看见十几个身影从雨幕中浮现。
他们身披湿漉漉的寿衣,头发间缠绕着水草,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,手中高举着绘满符文的油纸伞。
队伍最前方,正是那个红衣女子,她怀中抱着一口漆黑的木匣,指甲深深掐进匣盖,渗出黑色的液体。
“三百年了......”红衣女子的声音回荡在庙堂间,“该给河神换新的祭品了。”
她突然转头,空洞的眼窝首首看向供桌,林小满感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那些“人”齐刷刷地望向他们藏身之处,手臂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伸展,指甲化作锋利的骨刺。
陆川猛地拽起林小满,撞开后窗冲进雨幕。
身后传来刺耳的碎裂声,回头望去,红衣女子竟穿墙而出,木匣打开,里面密密麻麻的蜈蚣如潮水般涌来。
林小满脚底一滑摔倒在地,千钧一发之际,陆川甩出一道符咒,符咒化作火墙暂时逼退了追兵。
“他们都是三百年前自愿沉塘的村民!”
陆川边跑边喊,“当年河神降灾,村民用活人献祭换平安,却没想到......”话未说完,一条长满青苔的手臂突然从地里钻出,死死缠住他的脚踝。
林小满抄起路边的石块砸向怪手,在飞溅的腐肉中拉起陆川继续狂奔。
雨越下越大,远处的山峦在闪电中若隐若现,而沉塘村的方向,无数红灯笼正缓缓升起,宛如一片血色的海洋。
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,又一条短信跳出来:“逃不掉的,每个知道秘密的人,都会成为新的祭品。”
林小满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指示牌——前方五百米,沉塘村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