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赐婚风波
铜盆里泡着的诏书浮起金粉，她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朱砂——寅时三刻翻墙截下这份赐婚圣旨时，玉镯曾烫得几乎灼伤肌肤。
檐角露水顺着竹帘滴落，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水痕，恰似诏书上"镇北王妃林氏"几个描金小篆的走势。
"林姑娘好雅兴。
"萧执砚的声音裹着药香漫进来时，林疏月腕间玉镯突然泛起凉意。
玄色蟒纹常服压着银线滚边，他今日未束玉冠，鸦青发丝垂落肩头，腰间却系着那日她包扎伤口的素色绸带。
他指尖拂过晾晒的决明子，突然握住她执针的手腕："听闻太医院昨日丢了位女官，正巧..."话音未落，院墙外传来礼乐声。
十八抬红木箱笼碾过青砖的动静震得药碾轻颤，林疏月瞥见萧执砚袖口暗纹——金线绣的蟠龙逆鳞处藏着半枚血指印，与三日前刺客尸身上的印记如出一辙。
礼官唱喏声里，她屈膝行礼时故意碰翻艾草篓，碎叶纷飞间瞧见箱笼缝隙闪过的靛蓝寒光。
"民女不敢。
"她垂首时玉镯擦过青石地面，细微铮鸣中辨出第七个箱笼藏着机括运转声。
萧执砚忽然揽住她腰身避开冷箭，朱笔御批的婚书擦着耳畔钉入药柜，震落数层抽屉里的乌头与砒霜。
"护驾！
"侍卫的呼喊被箭雨撕碎，林疏月反手抽出药杵击飞三支暗箭。
萧执砚的呼吸喷在她颈侧，带着雪松香与几分戏谑："准王妃觉得，这聘礼可还合心意？
"他说话间扯落她束发的青缎，如瀑乌发垂落肩头，正挡住刺客窥视的角度——发丝遮掩下，她看清箭尾刻着的蛇形暗记与玉镯纹路重合。
玉镯撞在箱笼铜锁上发出清响，林疏月借转身之势将人推进厢房。
箭簇入木的闷响里，她扯过婚书盖在两人身上，朱砂字迹蹭着萧执砚的衣襟："王爷早知箱中藏弩？
""不及林姑娘识毒的眼力。
"他指尖挑起她发间艾草，婚书上的"林氏嫡女"西字突然泛起幽蓝——剧毒孔雀胆正顺着墨迹晕染。
院中打斗声渐歇时，萧执砚忽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玉镯上："这样好的机关术，埋没在深宫可惜了。
"林疏月怔忡间，玉镯竟将婚书上的毒尽数吸收，青芒流转中浮现出半幅铸铁坊密道图。
萧执砚苍白的唇色染上朱红，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渐渐浮现的并蒂莲纹："三日后大婚，王妃可要仔细查查嫁妆单子。
"他尾音未落，窗外忽起鸽哨，灰羽信鸽扑棱棱落在窗棂，爪上银环刻着与铜钥匙相同的蛇纹。
暮色染红窗棂时，林疏月翻开礼部送来的妆奁。
凤冠霞帔下压着半张兵器图纸，与她从刺客身上取得的残片严丝合缝。
更漏声里，萧执砚披着大氅推门而入，将温好的药盏放在她手边："王妃可知，能解七星海棠的..."他忽然剧烈咳嗽，血色在帕子上绽开墨梅，"除了药浴还有何物？
"林疏月执起他手腕搭脉，玉镯触到肌肤时青光骤亮。
脉象虚浮中藏着诡谲的跳动，正是连环毒发的征兆。
她突然扯开他衣襟，心口处蔓延的青黑毒纹与婚书上的孔雀胆纹路交缠，在玉镯映照下竟组成完整的铸铁坊舆图。
"王爷这毒中得妙。
"她蘸着药汁在案上画出毒纹走势，"七星海棠作引，孔雀胆为媒，再佐以..."指尖突然被萧执砚握住，他蘸着朱砂在舆图某处画圈："明日巳时，铸铁坊第三熔炉换班。
"二更梆子响时，林疏月摸到西厢房梁上的暗格。
嫁妆单子里夹着的礼部批文透着灯影，朱批"特允陪葬弩机三十架"的字样旁，盖着与信鸽银环相同的蛇形暗章。
窗外忽然飘进带着硝石味的夜风，她转头看见萧执砚倚着门框，掌中把玩着那枚铜钥匙："王妃可找到想要的答案了？
"子夜惊雷炸响时，两人在暴雨中对弈。
白玉棋子落在铸铁坊方位，萧执砚忽然推枰认输："明日大婚，还需王妃替本王试毒。
"他指尖拂过她腕间莲纹，玉镯映着烛火投在墙上的影子，恰是完整的兵器坊暗道图。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