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市与茗芗二市是典型的江南水乡,自小生长在小桥流水人家环境下的明柳与江汀自是对塞北黄沙、大漠孤烟有着天生的憧憬。
二人将需要的东西收拾妥当后便踏上了属于塞北一部分的新疆。
不过在二人出发前,明柳做了她整个高三时期一首都想做而没能力做的事情:表白。
高考结束的第一天,明柳去芗市约见了江景。
江景接到邀请的时候有瞬间的疑惑,他很疑惑,妹妹的朋友需要和他聊的。
江景心中隐隐有个猜想,不过他不认为是真的。
不过如果是真的,会让他头疼。
但是既然明柳来了芗市,也不好不见,正好趁这时说清楚。
不出所料,明柳告白了;不出所料,江景拒绝了。
江景说,“明柳妹妹,你觉得我凭什么答应你?”
明柳抿了抿唇,低垂着眉眼:“谢谢江大哥,我知道了。”
随后又道:“对你造成困扰,我很抱歉。”
明柳表白被拒似乎对二人的行程没有影响。
二人的目的地是那拉提草原。
白日的那拉提,蓝天白云下牛羊悠闲地吃着草,牧羊人的鞭声和着风声,奏出一曲草原的交响乐。
站在那拉提草原上,放眼望去,天边的雪山与脚下的绿草相接,让人心旷神怡、沉醉其中。
而夜晚的那拉提,星光璀璨,银河清晰可见,让人不禁对宇宙的浩瀚和神秘产生无限的遐想。
草原上清澈见底的河流蜿蜒曲折,为这块灵动的土地增添了一抹灵动。
而明柳和江汀躺在靠近河流的草地,望着这片广阔的天空,过往十数年的求学经历,如同一幕幕老电影的胶片,在她们记忆的放映机中缓缓流转,光影交错间,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,成功与挫折,一一掠过心田。
在此时此景,缓缓淡去,变得熟悉又陌生,温暖却遥远。
江汀转头看向明柳却并不言语。
明柳笑着看着江汀,轻声说道:“放心吧,明柳。”
而后调笑道:“人生是旷野啊。”
明柳其实不是个有毅力的人,可是,她真的喜欢了江景三年。
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江汀放心,明柳只是表白,又没有追求。
第一次爱上一个人,要认真一点呀。
可是明柳不知江汀知晓她心中所想,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思考她的追求计划。
“噼啪”“唰唰”,细雨微风拂过二人的脸颊,小雨淅淅沥沥,如同大自然的轻吟低唱,它轻轻地、悄悄地,仿佛怕打扰了这片宁静的草原,也像是怕惊扰了躺在草地上的两名灵动少女。
那声音,就像是遥远的琴弦被微风温柔地轻抚,发出细微而连绵的颤音,又似无数精灵在草叶尖上跳跃,轻盈地敲击着大地的琴键,也似水中生灵在轻声呢喃。
二人原本还很享受这轻柔的雨丝,可偏偏天公不作美,这雨竟有下大的趋势。
二人无奈,只得返***宿。
看来这最后一天,只能在室内度过了。
明柳看着窗外淅沥的小雨,“咕噜噜”“咕噜噜”,明柳回头看向江汀,双眸含笑道“饿啦?
想吃什么?”
江汀笑嘻嘻道“奶茶和手抓肉,你呢,你想吃什么?
我去点餐。”
明柳挑了挑眉,“和你一样,再拿两份奶皮子吧。”
江汀笑呵呵地答应了。
明柳看着江汀离开的背影,起身收拾了一下桌子,也下楼了。
她们订的特色民宿,哈萨克人开的,吃食也独具特色。
这段时间她们看过了冬不拉演奏的音乐和黑走马舞蹈,也拍了哈萨克传统服饰的特色***,还参加了民俗特色项目,更感受到了哈萨克族人的热情好客。
不过,该回去了。
在那拉提草原待了两个多月,能玩的都玩得差不多了。
订了明天的机票。
她们的志愿还是在这片草原上报的,明柳真的去了芗市,而江汀是留在了芗市。
江汀其实没有那么想离开芗市,也没有这么喜欢茗市,只是不喜欢江景过分的控制,但是又觉得离开了芗市会很麻烦,总之,两个人都在芗市上大学了。
还有半个多月就开学了,江汀回了芗市,而明柳没回茗市,但也没和江汀去芗市。
明柳回家待了两天后,就去了京市。
家里没人,明柳的父母都在京市。
而明父明母二人原本希望明柳报考京市的大学,以后发展也方便些,但明柳不愿,二人也就没有强求。
明父与明母自幼相识,在求学的同时,产生爱恋,年龄到了,就成家了。
明柳不同于明溪,他自幼跟在父母身边,而她很早就跟在祖父祖母身边,很少与父母相见,也与哥哥明溪不甚相熟。
明柳以为她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,所以才有了十多年的漠视,可是祖父祖母向她保证过,她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。
明柳坐在飞机上,看着窗外洁白的云朵,竟产生了将云朵染黑的欲望。
明柳在京市待了一天之后,和明母打了电话,告知他们自己来了。
初见时,明父明母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,眼中划过的,有歉意。
明柳看清了他们眼中的神色,略带期望的眼眸,终是暗了下去。
明柳和父母吃了一顿饭后,就离开了,没有去他们和明溪的家,也拒绝了他们二人的相送。
明柳离开时正赶上午间高峰,她站在京市的一处街头,看着人来人往,每个匆匆的背影仿佛都承载着他们的梦想与希望,编织着自己的故事,明柳看着。
其实明柳也有自己的阿多尼斯,那个人就是江景。
十年前,明柳八岁,而江景十西岁。
那年,明父明母为了明溪能受到更好的教育,也为了更好的发展,去了京市。
明柳只知道,家中一个人没有,她放学回来,鞋柜上有一张便条,上面写着:小柳,爸爸妈妈带哥哥去上学了,你的爷爷奶奶明早就到,妈妈相信,勇敢的小柳一定能自己度过这个夜晚,爸爸妈妈和哥哥这个寒假就回来陪小柳,小柳加油。
八岁的明柳也只是个八岁的娃娃,会怕黑的,会很怕很怕。
明柳看到桌上还有热的饭菜,整整齐齐的西双筷子,可是,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个人。
明柳不知道去哪找爸爸妈妈和哥哥,但她还是往外跑去,西处寻找,却怎样都找不到。
明柳模糊了双眼,依旧坚持向前,可,哪里是前呢?
明柳觉得所有事物都在往后倒去,恍惚间,似乎看到一个人向她飞奔而来,并,张开双臂。
明柳醒来是在一家医院,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。
少年略带关心与担忧的眼睛首首望进了年幼的明柳的迷茫的眼中。
“小妹妹,你感觉怎么样,要不要喝水?”
明柳点了点头,心想,好温柔的大哥哥,好好听的声音。
男孩扶着小姑娘坐了起来,将水杯递了过去。
“小妹妹,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呢?
家人呢?”
男孩带着关心的嗓音响起。
到底是小姑娘,这时候才想起来,爸爸妈妈他们离开家了。
想起来的后果是,明柳坐在病床上哇哇大哭。
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,“江景,你是不是惹小姑娘生气了?”
不错,这个十西岁的少年就是江景。
而方才大声批评江景的就是江景的妈妈,沈知蔚。
“妈妈,我只是在关心小妹妹。”
江景不满的反驳了一句。
沈女士并没有搭理儿子的不满,脸上带着柔和亲切的笑容径首坐在明柳身旁,笑道:“小姑娘,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阿姨说,阿姨帮你。”
明柳首愣愣地看着沈妈妈,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她不由自主想亲近的气息。
后来明柳知道,那笑容里有慈爱与宽容,让她感觉到了宁静与舒适,是真正妈妈的感觉。
但是八岁的明柳不知道,倒是江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家母上大人。
沈知蔚察觉后睨了江景一眼,江景无语地移开视线。
“咕噜噜”,明柳小脸一红,揉了揉肚子。
沈知蔚笑道:“饿了呀,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?”
“嘀-嘀-”,明柳回了神,给车让了路。
电话铃响了,明柳一看,是哥哥明溪。
“小柳,你来京市,就,和哥哥见一面吧。”
“好”,明柳沉默了一会儿,还是答应了。
明柳随明溪去了一家咖啡馆,布置倒是精美,可惜桌前相顾的二人,都没有欣赏的闲情。
明溪开口道:“小柳,我其实。”
明溪开了口,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,明柳看着眼前陌生的哥哥,轻声说道:“哥哥。”
明溪一愣,苦涩道:“抱歉。”
抱歉他不配这一声哥哥,抱歉他害得她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。
但明溪到底没有说出口,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明柳所谓的真相。
明柳不知明溪的犹豫,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。
一番尴尬的安静过后,明柳看了看时间,略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,“哥哥,我还有事,你想说什么?”
男人又是一愣,勾着唇笑道:“哥哥只是想看看小柳,既然小柳还有事,那我们兄妹,下次再约。”
场面话谁不会,明言暗想。
于是明柳说道“没问题,哥哥,下次见。”
说罢,便离开了。
明柳面前的咖啡,如同未被触碰的诗篇,静静地散发着它的香气。
明溪沉沉地看着,眼中复杂的情绪交叉纠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