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张地铁里的眼泪放这里正好。”
她自言自语，手指轻轻抚过相框边缘“孤独中的一丝温暖。”
“这张照片很有力量。”
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，程暖转身时差点撞上对方。
她后退一步，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刚刚调整的那张照片。
男人穿着简单的深灰色毛衣，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立体，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得让人想一探究竟的眼睛。
“谢谢。”
程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“那是我在一个雨夜偶然拍到的。
地铁车厢里，那个女孩望着窗外流泪，而窗上反射的却是车厢里其他乘客的笑脸。”
“对比很强烈。”
男人点点头，声音里带着思考的韵律“城市总是这样，把最深的孤独藏在最拥挤的地方。”
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程暖创作这组作品的初衷。
她正想回应，男人己经转身走向展厅的另一端，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独，像极了她照片里的某个角色。
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，程暖忙于应付前来参观的朋友和艺术爱好者，但她注意到那个男人始终安静地在展厅中移动，几乎在每张照片前都停留许久，时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记录什么。
他的专注与其他人走马观花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，程暖发现自己几次走神去观察他看照片时的表情。
当最后几位客人离开，程暖开始收拾展品时，咖啡厅老板小林递给她一个黑色笔记本：“刚才那位客人落下的，高高瘦瘦的那个，好像姓林？
他说不定会回来找。”
程暖接过笔记本，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。
“林寒”两个字工整地写在扉页，字迹干净有力。
再往后翻，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记事本，而是一部城市观察笔记，记录着街头巷尾的细微瞬间——清晨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老太太，公园长椅上发呆的中年男人，霓虹灯下拥吻的年轻情侣……每一个场景都配有简短却生动的文字描写，有些段落旁边还标注着“可用于《城市孤独症》第三章”之类的备注。
程暖越看越入迷，这些文字仿佛是她摄影作品的文学版，捕捉到了城市生活中那些转瞬即逝的情感。
笔记本最后几页是一部未完成的小说开头，讲述一个失去声音的歌手在城市角落寻找自我的故事。
程暖读到主角在天***白的段落时，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。
“这太美了。”
她轻声感叹，合上笔记本做出了决定，“我得亲自还给他。”
笔记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张“文心旧书店”的书签，上面有手写的电话号码。
程暖拨通电话，书店老板告诉她林寒确实是常客，每周三下午都会在那里写作。
挂掉电话，程暖将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，心跳莫名加速。
她不知道是那些文字打动了她，还是写这些文字的那个人。
但有一点她很确定——她必须再见他一面，不只是为了归还笔记本，更是为了了解那个能写出如此动人文字的男人的世界。
窗外，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，程暖第一次觉得，在这座总是让她感到孤独的城市里，或许有人和她看着同样的风景，感受着同样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