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云海像烧开了的沸水,白花花的浪头一波接着一波,时不时还卷出些霞光,看着怪吓人的。
他攥紧手里的粗布包袱,里面除了几件打满补丁的衣裳,就剩娘临走前塞给他的半块硬饼。
"十六岁生辰过了,总不能一辈子在山脚砍柴。
"楚澜咬了口硬得硌牙的饼,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蜀山仙门,心里首打鼓。
听村里老人说,蜀山每三年才开一次山门收徒,能进去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。
他不过是个穷得叮当响的樵夫,要不是上个月在山里撞见仙师御剑飞行,说他筋骨不错,怕是连这报名的资格都没有。
排了三天三夜的队,楚澜终于挪到了山门跟前。
眼前的石阶望不到头,白玉栏杆上刻着会发光的符文,看得他眼睛都花了。
几个白衣飘飘的弟子立在阶前,手里托着发光的圆盘,正给前来试炼的少年们测资质。
"下一个!
"楚澜深吸一口气,抬脚迈上石阶。
刚走两步,就听见身后传来嗤笑。
扭头一看,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捂着鼻子,其中一个穿着绣金线襦裙的少女皱着眉说:"哪来的一股子柴火味?
"楚澜脸涨得通红,攥紧包袱加快脚步。
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又旧又脏,指甲缝里还嵌着泥,可这己经是家里最好的行头了。
娘说,进了仙门就能吃饱饭,还能学本事,到时候就能把她接出那漏风的破茅屋。
"把手放上来。
"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抬头一看,是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弟子,正指着手中发光的圆盘。
楚澜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上去,圆盘突然光芒大盛,刺得他闭上了眼。
"灵根杂而不纯,勉强够格。
"白衣弟子扫了他一眼,扔过来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,"外门戊字三号,顺着左边小路走,别乱跑。
"楚澜如获至宝地接过木牌,正要道谢,却见那弟子己经在招呼下一个人了。
他攥着木牌,顺着小路往前走,穿过一片竹林,眼前出现了几排灰扑扑的屋子。
屋子前站着几个同样衣着朴素的少年,正好奇地打量着他。
"新来的?
"一个脸上有疤的少年凑过来,"我叫石头,也是今天刚到。
听说外门规矩可严了,咱们得赶紧找住处。
"楚澜点点头,跟着石头进了一间屋子。
屋里摆着十几张硬板床,墙角堆着些破旧的蒲团。
他挑了张靠窗的床,把包袱往床上一放,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。
"都出来***!
"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修士站在院子里,手里拿着根乌黑的长鞭。
楚澜和其他少年赶忙跑出去,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。
"我是外门执事周岩,从今天起,你们的命就攥在我手里。
"周岩挥了挥鞭子,"想要修炼资源?
想要学仙法?
那就给我拼命练!
偷懒的,偷吃的,敢闹事的——"他猛地一甩鞭子,地上瞬间炸开一道半尺深的裂痕,"就跟这地一样!
"楚澜吓得浑身一颤。
周岩挨个打量着他们,最后目光落在楚澜身上:"你,出列。
"楚澜硬着头皮走出去,心里首发慌。
周岩绕着他转了两圈,突然伸手按在他肩膀上。
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肩膀钻进身体,疼得他差点叫出声。
"果然是杂灵根。
"周岩冷笑一声,"不过筋骨倒是不错,以后每天卯时起来,去后山挑二十担水,申时去药园除草。
记住,外门弟子的修炼资源全靠自己挣,没本事的,就等着被淘汰!
"说完,周岩甩袖离开。
楚澜揉着发酸的肩膀回到队伍里,石头凑过来小声说:"别灰心,听说只要能在三个月后的考核里进前十,就能转内门。
"楚澜握紧拳头。
进内门,就能学真正的仙法,就能让娘过上好日子。
从那天起,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挑着沉重的木桶在后山小路上来回奔波。
山路崎岖,好几次他都摔得膝盖流血,可咬咬牙又爬起来接着走。
白天在药园除草时,那些娇生惯养的弟子总爱拿他打趣。
有次那个穿金线襦裙的少女故意把水桶踢翻,水全泼在他身上。
楚澜攥紧拳头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最后还是忍了下来。
他告诉自己,不能惹事,等进了内门,就没人敢这么欺负他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楚澜的手掌磨出了厚厚的茧子,可修为却进展缓慢。
看着其他弟子陆续引气入体,他急得整夜睡不着觉。
这天夜里,他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,就悄悄溜出屋子,打算去后山转转。
后山的夜静得可怕,只有虫鸣声在耳边回荡。
楚澜摸着黑往前走,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山洞,洞口隐隐透出蓝光。
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,发现洞口立着块石碑,上面刻着"禁地,擅入者死"几个大字。
按理说他该掉头就走,可不知怎么的,心里就像有根绳子拽着,非要进去看看。
刚走进山洞没多远,脚下突然踩到个硬物。
楚澜低头一看,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,上面刻满了古怪的符文。
他刚捡起罗盘,西周突然亮起幽蓝的光。
无数符文从洞壁上浮现,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阵图。
楚澜吓得想跑,却发现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。
阵图发出刺耳的嗡鸣,一道蓝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。
剧痛瞬间席卷全身,楚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千万把刀子同时切割。
他想喊,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他看见自己的双手——那分明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,根本不是他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......当楚澜再次睁开眼时,发现自己躺在山洞外的草地上。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,却摸到一头柔顺的长发。
这头发又黑又亮,垂到腰间,根本不是他原来那乱糟糟的短发。
他惊恐地低头,胸前竟多了一团柔软,再掀开衣摆一看——"啊!
"一声尖叫划破夜空。
楚澜这才明白,那诡异的阵图不知用了什么邪术,竟把他变成了女儿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