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异变之夜
江城大学大礼堂的穹顶被染成血色时，陈墨正往矿泉水瓶里倒二锅头。
新生联欢会上的荧光棒在他指间碎成塑料渣，混着酒精在掌心洇开刺鼻的气味——这是他第三次用物理手段提炼乙醇浓度，前两次都被舍管阿姨抓了现行。
"下面请欣赏物理系带来的机械舞《钢铁洪流》！
"主持人话音未落，舞台背景屏突然滋啦作响，像素雪花中浮现出诡异的血红色月相。
陈墨后颈的寒毛突然炸开，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比他当年偷翻图书馆禁书时更加强烈。
整栋建筑的灯光在零点零一秒内集体爆灭，应急灯亮起的瞬间，他看见前排女生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浊成灰白色。
"啃...血肉..."喉管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，迎新晚会的礼仪小姐掐住邻座男生的脖子，獠牙刺破下唇滴下黑血。
陈墨手中的酒瓶应声而碎，锋利的玻璃片划破掌心的瞬间，他听见了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心跳——咚、咚、咚，频率与血色月光在礼堂穹顶投下的波纹完全重合。
"所有人躲到舞台后方！
"身着中山装的老教授突然跃上讲台，袖口翻卷间甩出七枚特斯拉线圈。
青紫色电弧在人群外围织成电网，将扑来的变异者尽数弹飞。
陈墨认出这是教电磁学的张院士，上周还在实验室指导他改装捕虫器，此刻却像变了个人般厉声喝道："物理系学生跟我布置电容矩阵！
其他人用桌椅堵住门窗！
"礼堂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。
陈墨猫着腰往后台跑，余光瞥见落地窗外的景象：行政楼顶端的校徽正在融化，金属液滴落地时绽开肉瘤状组织，嫩芽般的触须刺破路过学生的喉咙。
血月的红光穿透云层，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裂痕，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泥土，而是带着体温的暗红色黏液。
"墨哥，接着！
"室友胖子抛来一柄消防斧，木柄上还缠着运动会剩下的红绸。
陈墨握住斧柄的瞬间，掌心的船锚印记突然发烫——那是今早从地摊淘来的西周古玉碎片，当时摊贩信誓旦旦说是"海王类的鳞片"，现在看来倒像是某种生物芯片。
异变比想象中更快。
刚才还在弹吉他的学长，此刻正用指节敲碎自己的头骨，脑浆混合着机油状液体，在地面聚成会蠕动的肉瘤。
陈墨挥斧劈开迎面扑来的变异保安，腐肉飞溅的刹那，他瞳孔里突然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：深海中矗立着青铜巨柱，柱身上的甲骨文正流淌着液态汞，某个穿着铠甲的身影将三叉戟插入海底，激起的浪花里浮动着无数发光的代码。
"武装色...硬化？
"斧头嵌进丧尸头颅的瞬间，陈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轰鸣而出。
本该卷刃的消防斧刃突然泛起金属光泽，沿着斧刃扩散的气浪将周围变异者掀飞，露出后门处满脸惊恐的女孩——她胸前挂着迎新晚会的工作证，"文艺部"三个字被血污浸得发皱。
"往左躲！
"陈墨的嘶吼比思维更快。
他看见空气中浮动着淡金色的丝线，正以女孩为中心编织成死亡的蛛网。
消防斧在空中划出半圆弧线，斧刃尚未触及的空气突然炸裂，三名从通风管道落下的变异者被 invisible force 切成两段，绿色体液溅在墙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。
"这是...见闻色霸气？
"张院士的声音里带着震颤，特斯拉线圈在他指间噼啪作响，"你居然能提前预判异能者的攻击轨迹？
"陈墨没有回答。
他盯着自己掌心正在愈合的伤口，血珠没有滴落，而是悬浮在空中聚成微型水母的形状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，却在接近校区时戛然而止，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巨型生物拍打翅膀的轰鸣——那声音他在纪录片里听过，是早己灭绝的翼龙振翅频率。
"看天上！
"胖子突然指着破洞的穹顶。
血月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，成千上万道流星拖着尾焰坠落。
陈墨瞳孔收缩成针尖状，他看见那些流星不是陨石，而是裹着青铜甲胄的人形物体，甲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液，而是流淌着代码的数据流。
当第一具"流星"砸穿礼堂穹顶时，他终于看清了对方腰间的图腾——那是条衔尾而噬的机械巨蛇，正是黑市商人用来标记"破晓"组织的徽记。
"持斧者...觉醒者..."沙哑的电子合成音从破碎的面甲里溢出，青铜护手扣住陈墨咽喉的瞬间，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混合着铁锈与檀香的气味。
这是...故宫文物修复师的味道？
这个荒谬的念头闪过的同时，陈墨突然福至心灵般运转《禹王镇海诀》——那是古玉认主时自动流入识海的功法，此刻在经脉里化作冰凉的潮水，顺着手臂涌向被钳制的咽喉。
"咔嚓"。
不是骨骼断裂的声音，而是某种更精密的结构在压力下崩坏。
青铜甲胄的指节间迸出蓝色火花，面甲下露出半张正在机械化的人脸，眼球己经变成布满线路的晶球，嘴角却挂着人类特有的狞笑："海皇血脉...终于找到你了..."消防斧从下至上贯穿对方胸腔的瞬间，陈墨听见了整个世界的心跳声。
血色月光涌入伤口，在变异者体内绽开成量子态的珊瑚，每根触须上都闪烁着二进制代码。
他握着染血的斧柄后退两步，看见自己映在碎玻璃上的瞳孔里，正浮动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星图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。
"墨墨，你爸的渔船今天捞到个怪东西...像是龙的鳞片，上面还有甲骨文..."消息发送时间显示为19:14，而陈墨腕间的电子表己经停在19:15——整个世界的时间，似乎在血月升起的那一刻，静止了一分钟。
他抬头望向窗外，原本熟悉的教学楼正在扭曲成非欧几何结构，爬山虎的藤蔓变成蠕动的神经束，墙面上渗出的不是雨水，而是带着体温的淡金色液体。
"同学们，接下来我要讲解的内容，可能颠覆你们对世界的认知。
"张院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，西装内袋露出半截刻着饕餮纹的青铜剑柄，"灵气复苏第三年，欢迎来到...真实的世界。
"陈墨握紧斧头，感受着掌心船锚印记传来的灼热。
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，不是地震，而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长江底苏醒。
他忽然想起迎新路上看见的校史碑，上面记载着江城曾是古楚国的"云梦泽"，而楚威王曾在长江边埋下过..."第一刀，要斩向因果。
"低语声从虚空中传来，像是从古玉深处溢出的龙吟。
陈墨举起斧头，刃口倒映着血色月亮，以及自己此刻平静得可怕的眼神。
当变异者的嘶吼声淹没整个校园时，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个预见意味着什么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