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馆的红光在熄灭的刹那又重新亮起,林霍手背上的血渍还带着小芳指尖的温度。
他盯着角落蜷缩的白裙女孩,对方睫毛上的泪珠正随着呼吸轻轻颤动,刚才那抹清醒的眼神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——系统提示里"心灵感应者"的字样还在视网膜上发烫。
"第二轮准备。"机械音比之前更刺耳了些,林霍看见张伟揉着胳膊站起来,金牙在唇间咬出白印。
那男人瞥了眼小芳,又扫过林霍攥紧的铜铃,突然扯出个阴恻恻的笑:"小崽子挺能搅局啊。"他后退两步,皮夹克擦过墙角的旧篮球架,金属摩擦声里,整个人消失在侧门后。
"他跑了?"李明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,声音发颤却带着点雀跃,"傀儡符需要持续施术,刚才被你砸断连接,他现在续不上了!"这小个子攥着从背包里摸出的《民间异术图解》,指节泛白,"我、我之前查过,这类符咒最怕外力干扰......"
林霍没接话。
他盯着小芳,对方正用袖口擦脸上的抓痕,动作轻得像在抚弄易碎的瓷。
当她抬头时,眼底的浑浊彻底褪尽,露出和年龄相符的清澈,甚至带点怯生生的笑意。
林霍忽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,用沾着药香的手拍他后背说"人心比鬼更难测",可此刻这双眼睛里,他没看见半分算计。
"哥,"小芳的声音细得像飘在风里,"刚才符里有股子霉味,像老房子墙根的烂木头。"她低头揪着裙角,"我......我能闻见别人的念头,就像闻味道似的。
张伟的念头是锈铁味,他刚才想等你转身就用符控制王丽。"
林霍后颈的汗毛竖起来。
系统提示在这时弹出:"心灵感应者能力验证成功,可信度提升至89%。"他摸了摸裤袋里的铜铃,温度已经降下来了,"所以你用血引开我注意力?"
小芳的耳尖瞬间通红,指尖绞着裙边的蕾丝:"我、我之前试过,血的味道能盖过符咒的霉味。
爷爷说,干净的血能破脏东西的障眼法......"她声音越来越小,突然被李明的抽气声打断。
"王丽!"
林霍猛地转头。
穿运动服的女孩正站在场地中央,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圈黑色粉末,在红光里泛着幽蓝。
她弯腰要碰那粉末时,系统提示炸开:"尸油阵,触发即困入幻觉,存活概率32%!"
"别动!"林霍冲过去,拽住王丽的手腕往回带。
李明举着书冲过来,书页哗啦啦翻到"破煞篇":"尸油阵要活人的阳气冲——"话没说完,王丽突然反手攥住林霍的手腕,另一只手从裤兜掏出个玻璃小瓶,"接着!"
琥珀色的液体泼在粉末上,腾起刺鼻的焦糊味。
林霍看着瓶身上"雄黄酒"的标签,再看王丽扬起的下巴:"我奶奶是中医,这东西我随身带着。"她冲他眨眨眼,"刚才看张伟往你脚边撒粉末,我就猜到他要搞鬼。"
系统提示再次闪烁:"危机解除,存活概率提升至91%。"林霍突然笑了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,"行啊,咱们仨配合得挺顺。"
接下来的几轮像滚雪球似的顺畅。
林霍的系统提示成了活地图,哪里有阴钉、哪里藏着引魂香,他总能在危机前半秒喊出声;李明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,从"镇鬼七式"说到"五行破局",连张伟留下的残符都被他翻出三四种破解法;王丽则像把淬了毒的刀,雄黄酒、桃木簪、甚至发间的银梳,都能在关键时刻变成破邪的利器。
最让林霍意外的是小芳,她总在大家忽略的角落突然开口:"左边第三排座位下有张黄符,味道苦苦的,像中药渣。"或者"那个戴鸭舌帽的大叔,他口袋里的红绳在流脓味。"
当机械音宣布"半决赛结束,晋级决赛"时,体育馆的灯光终于恢复了正常。
林霍靠在篮球架上喘气,看李明给王丽包扎被阴钉划伤的手背,小芳蹲在旁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伤口,轻声说:"不疼了哦。"王丽愣了下,真的笑起来:"好像真不疼了。"
就是这时候,观众席传来吱呀一声。
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。
林霍抬头,看见最顶层的贵宾席上,不知何时坐了个戴青铜面具的人。
面具上的饕餮纹爬满裂痕,眼洞处漏出的光像两团冻住的鬼火。
"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吗?"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,"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"
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李明的书"啪"地掉在地上,王丽攥紧了雄黄酒瓶,小芳往林霍身后缩了缩,发顶的发绳蹭着他手背。
林霍盯着面具人,系统提示疯狂跳动,却显示"目标身份未知,威胁等级:最高"。
"怕什么?"他故意提高声音,拍了拍王丽的肩,又揉了揉李明翘起的呆毛,"咱们连傀儡符、尸油阵都破了,还怕什么考验?"他余光瞥见小芳攥着自己衣角的手,慢慢回握住那截冰凉的手指,"再说了,咱们是一伙的。"
面具人没再说话。
当林霍眨眼的瞬间,那位置已经空了,只留下一片被压皱的灰尘,像道没擦干净的鬼影子。
决赛比想象中顺利。
林霍的系统提示在最后关头闪着红光:"东南角落有摄魂镜,存活概率47%。"李明立刻翻出"镜面破法",王丽的雄黄酒精准泼在镜框缝隙,小芳则闭着眼说:"镜子后面有根红绳,剪断它。"林霍抄起椅子砸过去,木头碎裂声里,镜子轰然落地,背面的红绳断成两截。
"决赛冠军,林霍组。"
颁奖台的聚光灯打下来时,林霍接过组织者递来的木盒。
打开的瞬间,泛黄的纸页飘出陈腐的墨香,首页用朱砂写着"夜墟志·初章",边角还沾着暗红的渍,像干涸的血。
"这是......"
"上批幸存者留下的。"组织者的脸藏在阴影里,声音像从瓮里传出来的,"他们说,想知道夜墟的真相,就看这个。"
林霍攥紧手稿,纸页边缘刮得掌心生疼。
他转头看向观众席,那里空无一人,只有风卷着灰尘打旋。
李明凑过来想看,被他轻轻推开:"回安全屋再看。"
小芳拽了拽他衣角,眼睛亮得像星子:"我帮你看,我能闻出纸上的味道。"
王丽把雄黄酒瓶别回腰后,拍了拍他后背:"我守着门。"
李明蹲下去捡刚才掉的书,抬头时镜片反着光:"我查过,这种手稿通常有隐藏的标记......"
林霍看着三张期待的脸,喉咙突然发紧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铃,又碰了碰藏在怀里的手稿,转身往安全屋走。
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像心跳,一下,两下,和他的脚步叠在一起。
安全屋的门在身后关上时,林霍把泛黄的纸页铺在桌上。
第一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:"七月十五夜,月蚀为引......"
窗外突然起了风,吹得纸页哗啦作响。
李明赶紧按住边角,却在触到纸页的瞬间僵住:"这、这墨迹......在动?"
林霍凑近看,朱砂写的字正像活物般扭曲,慢慢组成新的句子。
小芳凑过来,鼻尖几乎碰到纸页,轻声说:"有股子檀香,像......像你说的老乞丐的味道。"
王丽的雄黄酒瓶在桌上发出轻响。
林霍盯着不断变化的字迹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的血渍。
系统提示在这时跳出,这次没有危险警告,只有一行淡金色的字:"真相已现,存活概率......未知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