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林家别墅
他坐起来缓了会儿,然后下了床,走进浴室。
镜子里的那张脸***秀气,只不过面无表情。
昨晚发生的事情依然记忆深刻,那位钱总不知道是死是活,回去免不了要挨一顿打骂。
但总不能饿着肚子。
洗漱完,林麓吃了一顿酒店免费供应的精致早餐。
原本打算坐地铁,出了酒店才发现下雨了,林麓在酒店门口踌躇了一下。
身上的这件衣服比他自己要精贵,思虑再三,林麓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透过玻璃往外瞧,整个云城被浓重的水雾笼罩着,车里的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,林麓收回视线挨着一边玻璃将自己蜷缩起来。
车子穿过一条林荫道,停在林家有些破败的别墅大门前。
几年前,林麓的父亲去世不到一个月,朱伯儒搬了进来,后来慢慢掌控公司后,便暴露了本性,后面索性不装了。
公司在他的管理下每况愈下,又加上嗜赌,如今几乎要濒临破产。
过惯少爷生活的林麓如今一分钱当两分钱用。
“多少钱?”
林麓看向司机。
“二十。”
司机打了个哈欠。
林麓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零钱,在司机诧异的目光中抠抠搜搜从中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递过去。
黑白色别墅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黯淡不少,显得有些过于荒凉,林麓从一侧门进入,踩上台阶抖了抖落在身上的水珠,朱筱跑过来偷偷告诉他:“哥,爸爸好像很生气,在客厅发火呢。”
朱筱是林麓同母异父的妹妹。
林麓用餐巾纸擦干袖口上沾到的几滴水渍,弯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:“所以你是来通风报信的吗。”
朱筱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点了点头。
客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,隔着一道门,林麓听见朱伯儒骂道:“看看你生的好儿子,长本事了他,居然把钱总打进了医院,哎呦我这辈子造的什么孽,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为了公司在外面给别人当孙子,他倒好想把我活活气死……”林麓拍拍朱筱的肩让她一边玩去,刚跨进门槛,有什么东西首首朝他扔了过来,他躲闪不及,那东西便硬生生砸在膝盖以下小腿的位置。
是烟灰缸,很疼,腿似乎还哆嗦了一下。
朱伯儒骂道:“你还有脸回来?”
林麓的母亲戴清仪似乎对此己经司空见惯,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是一个劲地朝林麓使眼色,让他认个错。
林麓弯腰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放回原位,苍白着脸说:“这是我家,为什么不能回来。”
朱伯儒恨铁不成钢的骂道:“你还以为你是这个家的少爷是吗,别忘了这些年是谁供你们吃供你们喝,现在公司有困难你不想着帮衬着,要是倒闭了咱们都喝西北风去。”
这些话这些年他听了很多遍,每次听到心脏还是控制不住轻颤。
他爸爸辛苦一辈子打拼的事业辗转到了他手里,渐渐只剩下一副空壳子而己。
林麓惨笑一声,平时他懒得说,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,总想顶几句:“是吗,公司不是早被你挥霍没了。”
朱伯儒听见这话气得发抖,想从旁边拿点什么,奈何身边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,他啐了一口骂道:“反了你了。”
红橡木楼梯有些年头了,脚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,林麓身子顿了顿,沙哑道:“我被下药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。”
戴清仪怔了一下,转脸去看朱伯儒,朱伯儒轻蔑道:“那又怎样,钱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,现在你把人给得罪了,连带着我也跟着后面遭殃,我告诉你这事儿不算完。”
林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新拾起脚步上了楼。
身后朱伯儒仍不解气将客厅能砸的砸了一遍,戴清仪不敢阻拦,默默跟着后面收拾,劝他别再砸了。
朱伯儒的气撒完了,楼下客厅才安静下来。
林麓找出医药箱,背靠着床,往地上一坐,撩开裤腿。
刚刚被砸到的地方迅速肿了起来,他找出一瓶药酒倒了些在手心,掌心搓了搓涂抹在淤青的地方。
门被推开,戴清仪走进房间,在林麓身边蹲下来,沉默了一会儿开口:“你别怪他,他也是为了这个家。”
这些年每次那人发疯,戴清仪都会这么安慰林麓,他盯着虚空气中的某一处,脸上没有一点血色,映着那双眼瞳极黑。
戴清仪将药水收进医药箱,林麓眼皮一跳,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袖子撸上去,果然,胳膊上旧伤添新伤,几条淤痕触目惊心。
“他又打你了?”
戴清仪将袖子扯下去遮住伤疤,好像这样就能掩人耳目,“你知道的,他一发火就拿我撒气。”
林麓眼眶酸涩,“你何苦要跟他继续过下去。”
戴清仪死脑筋:“只要不惹他生气,他对我也很好的。”
林麓闭了闭眼不想说话,戴清仪顿了顿说:“过两天千昇集团的姜董事长过寿,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过去拜寿的,听说钱总也会去,咱们得罪不起这样的人物,公司……公司也急需资金周转,麓麓,妈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,可是……哎,到时候你……”戴清仪看了一眼林麓有些说不下去了。
“说完了吗?”
林麓将裤腿撩下去开始赶人:“说完可以走了。”
知道此刻多说无益,戴清仪叹了口气:“那你早点休息。”
林麓没说话,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。
千昇集团即使他不怎么出门的人也略有耳闻,董事长姜明轩,云城商业大鳄。
像他们这样,自然是没有资格去触及这样的显赫家族,想来是朱伯儒从中打点过了,为了能攀权附贵,他也算是煞费苦心。
林麓将身上这件不太合身的西服脱掉,拿熨斗烫平后挂起来,他看着这件衣服,苦笑了一下。
就算没有钱茂安,还会有王茂安李茂安。
总之朱伯儒不会放过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