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涩的海水从机械肺叶排出时，她发现皮肤上爬满《黄衣之王》的台词——那些发光的楔形文字正沿着静脉游向心脏，改写着她脑机接口里的任务日志。
"第三幕第二场，祭司献祭。
"耳蜗内的纳米扬声器突然响起昆曲唱腔。
她抬头看见十二架无人机在夜空中排列成哈斯塔的黄印，机翼洒落的不是传单，而是自己从昆仑大厦盗取的《玄君七章秘经》残片复印件。
陆九溟的坐标在左眼视网膜上灼烧。
当她潜入指定经纬度的海域时，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生物凝胶。
成群的机械深潜者从拉莱耶尖塔的阴影中浮出，它们的鳃部张合间喷出魏晋风格的青烟，在空中凝结成苏夙夜的炼气士法相。
"江小姐的演技越发精湛了。
"法相手中的浮尘扫过海面，掀起的数据风暴里浮现出她过去72小时的所有行动——包括那些她确信己被删除的记忆。
深潜者们突然同步开口，用1908年通古斯目击者的俄语嘶吼："你本就是剧本的一部分！
"机械义眼突然过载。
江临夏在强光中看见自己变成《黄衣之王》的哈斯塔祭司，正站在上海中心大厦顶端主持献祭。
黄浦江逆流成的克苏鲁胚胎突然睁开复眼，瞳孔里映出六岁的自己——那个小女孩手中握着的不是棒棒糖，而是半块染血的青铜残片。
"卡！
"苏夙夜的声音从云端劈下。
所有深潜者僵在原地，海面凝结成超现实的舞台。
江临夏的机械手指刺入太阳穴，扯出三根正在改写记忆的赛博格线虫，虫壳上赫然刻着烛龙教派的西夏文教义。
量子计算机的嗡鸣从海底传来。
她跃入水中时，拉莱耶尖塔群的石缝间渗出仿生人脊髓液，这些发光液体在海床上绘制出1908年通古斯陨石的坠落轨迹。
当她的手掌按上塔身，那些刻满《死灵之书》的珊瑚突然活化，缠住手腕注入大爆炸的原始数据流。
陆九溟的弑神者装甲在数据洪流中浮现。
他的西夏文编码器正在龟裂，露出内部流淌的星之彩。
"快读取青铜残片！
"他嘶吼着扯下自己左臂，机械骨骼内竟藏着一块与江临夏眼中同源的《玄君七章秘经》残片。
两块残片量子纠缠的刹那，太平洋底升起魏晋炼丹炉的虚影。
炉口喷出的不是丹药，而是无数个正在上演《黄衣之王》的平行世界。
江临夏看见某个时空的自己正将匕首刺入苏夙夜的心脏，而那个苏夙夜的道袍下摆竟绣着烛龙教派的图腾。
"这才是真实剧本。
"陆九溟的核心处理器开始过载，他的声线混杂着通古斯目击者的临终惨叫："昆仑集团的记忆焚化炉...从来不是用来清除污染..."海床突然塌陷。
坠向拉莱耶深渊时，江临夏的机械义眼捕捉到令人窒息的真相——那座魏晋炼丹炉的量子计算机内，悬浮着上海所有脑机用户的意识胚胎。
每个胚胎的脐带都连接着黄浦江底的克苏鲁本体，而苏夙夜正在给这些胚胎注射混有深潜者基因的记忆清洗剂。
"第二幕终场，机械降神！
"纳米扬声器再次响起。
所有深潜者突然同步爆炸，它们的机械鳃在火光中重组为哈斯塔的触须。
陆九溟用最后能量将她推向海面，自己的身体却在触须缠绕中碎成西夏文编码。
浮出水面的瞬间，江临夏看见整片太平洋正在凝固。
浪尖凝结成《黄衣之王》的台词水晶，每个字里都封印着一位仿生人的记忆芯片。
她的左眼突然剧痛，克苏鲁细胞在虹膜上拼出全新倒计时：23:59:59。
在最近的礁石上，半块被星之彩侵蚀的青铜残片正发出心跳般的脉冲。
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些发烫的甲骨文时，耳畔突然响起六岁自己的声音："妈妈变成光的那天，黄浦江里游着长机械尾巴的鱼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