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透明小蛇
叶雪鸢几乎是凭着一股不散的怨气撑回自己那座偏僻宫殿的。
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扬起一片灰尘,庭院里的杂草比人还高。
她踉跄几步,扶住冰冷的廊柱才勉强站稳,失血后的眩晕阵阵袭来。
就在她准备进屋时,脚边传来一点微弱的动静。
低头看去,一条小蛇蜷缩在石阶缝隙里,通体近乎透明,只在光线下偶尔折射出淡淡的七彩光晕。
这小蛇极其虚弱,连身体都维持不住凝实,边缘有些涣散。
叶雪鸢蹲下身,看着这条几乎要消失的小东西,心头那点因大殿上的反击而升起的快意,迅速被一种同病相怜的酸楚取代。
伸出指尖,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它冰凉的身体,这身体怎么和水一样的触感?
“小家伙,你也是娘亲不在爹不疼,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小可怜吗?”
小蛇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触碰,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懵懂地望着她。
那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,看得叶雪鸢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了些。
“跟我一样惨。”
她喃喃着,小心地将小蛇捧进手心,带回了殿内。
殿内陈设简单,甚至可以说简陋。
她将小蛇放在桌上一块还算干净的锦帕上,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,叶雪鸢想到了自己的血。
她的血只用来救过人,现在救活一条小蛇应该不难吧?
只是.....祭天台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大殿里自残的伤痕更是新鲜,可这些伤口都止住血了。
想到又要弄破手指,她就忍不住皱眉。
她是真的怕疼。
可看着小蛇那快要散开的身体,叶雪鸢咬了咬牙,拿出藏在发簪里的银针,对准自己的指尖。
“嘶......”针尖刺破皮肉,一滴殷红饱满的血珠沁出,带着奇异的香气。
她屏住呼吸,忍着疼,将血珠凑到小蛇嘴边。
小蛇似乎闻到了什么,本能地凑近,轻轻一吸。
叶雪鸢期待地看着,谁知下一刻,小蛇非但没有好转,反而剧烈地颤抖起来,身体变得更加透明,几乎要彻底融入空气中。
“哎?
怎么回事!”
叶雪鸢吓了一跳,赶紧收回手,看着差点被自己一滴血送走的小蛇,满脸错愕。
她的血不是能救命吗?
怎么还起反作用了?
这下她彻底没辙了,总不能看着这小可怜死掉。
无奈之下,她走到窗边,对着外面空旷的庭院,用一种特殊的指节敲击方式,在窗棂上叩了三下。
不多时,一道粉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内。
“殿下,何事?”
来人声音没什么起伏。
只是看到叶雪鸢指尖的血迹和桌上那条透明小蛇时,眉梢动了一下。
叶雪鸢指了指桌上的小蛇,有些沮丧:“捡回来的,快死了。
我喂了点血,它好像更不行了,花翎姐姐,你能看出这究竟是什么物种吗?”
花翎走近,俯身仔细观察那条小蛇。
她看了很久,眼中出现困惑,随即又变得了然。
“看起来像灵族的东西,但很罕见,我也认不全。”
她伸出手指,隔空点了点小蛇上方,“不过,它现在的情况,你救不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叶雪鸢不解,“我的血......”“你的血对它而言,现在是剧毒,致死的那种。”
花翎打断她,“具体原因我现在还没怎么搞懂,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它了。”
“花翎姐姐,你说的,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。”
叶雪鸢的眼眸中满是茫然。
“你没发现,你们己经缔结了血契吗?”
花翎的视线转向叶雪鸢沾着血迹的指尖,又看了看小蛇。
叶雪鸢一愣,顺着花翎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,又看向那条小蛇。
她这才注意到,自己指尖的伤口处,似乎有一缕微不可见的光丝,若有若无地连接着她和小蛇,而小蛇原本涣散的身体边缘,此刻竟隐隐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细小的符文印记,正随着它的呼吸明明灭灭。
“血契?”
叶雪鸢茫然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花翎瞥了她一眼,语气平淡:“应该是你给它喂血的时候。
你的血蕴含的力量太霸道,它又太虚弱,强行缔结契约,差点把它撑爆。
现在,你们俩算是共用一条命了。”
叶雪鸢看着那条因为她的救助而差点魂飞魄散的小蛇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她这算是,好心办坏事,还把自己搭进去了?
因失血过多,叶雪鸢早早便歇息了,待第二日醒来,指尖那点刺痛早己消失,伤口也愈合得看不出痕迹,唯有那丝若有若无的联系,让她时时能感觉到桌上那条透明小蛇的存在。
共用一条命......低头看着自己依旧白皙、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流动的手掌。
她知道自己的血特殊,但是自己无灵根是做不了修炼之人,自然也不可能可以有契约灵兽。
难道薇楚箬给她那一设计还阴差阳错让她有了灵根?
正思忖间,殿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,轻得像猫儿落地。
叶雪鸢警惕地抬眼。
这破落宫殿平日里无人问津,花翎姐姐行踪更是鬼魅,绝不会发出这般声音。
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半扇,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女子斜倚在门框上,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。
她衣衫色彩秾丽,绣纹繁复,腰间挂着一串叮当作响的银饰,行走间,有极淡的奇异香气袭来。
“啧,堂堂大夏公主,就住在这种地方?”
女子开口,声音娇媚,却透着一股子凉意,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。”
叶雪鸢认得她,万毒国毒蛊司少司命,文茜。
昨日宴上,她就站在薇楚箬身后不远处,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被拖去祭天台。
这人与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,叶雪鸢想不通她为什么如此敌视自己。
“少司命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?”
叶雪鸢不动声色,扶着桌沿站稳。
失血的后遗症还在,她不愿在外人面前露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