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踉踉跄跄地爬出塌陷的矿洞,每迈一步,脊椎里的剑骨碎片就烧得***辣地疼,像是无数钢针狠狠地扎进骨头缝里,痛得他牙关“咯咯”地响。
血水混着雨水“啪嗒啪嗒”地从额头淌下来,糊住了他的眼睛,可他愣是不敢停——雷狱分舵的追兵己经追得近了,火把的光芒在黑漆漆的山谷里一闪一闪的,活像一群饿狼的眼睛。
青霄州的荒山,早就被战火和灵矿挖得破破烂烂的,像是被巨兽啃得满身疮疤。
断裂的山崖边,枯树像鬼爪似的伸向天空,暴风雨“呼呼”地刮,把泥土冲成浑浊的河流,瞬间淹没了叶京的脚印。
他喘着粗气,跌跌撞撞地靠在一块冷冰冰的巨石后面,双手抖得像筛糠似的按住胸口。
丹田碎得稀巴烂,灵气散得一干二净,曾经那点可怜的炼气三层修为,如今连一丝灵力都挤不出来。
剑骨觉醒是让他爆发了一把,干掉了黑袍执事,可代价也够狠,经脉撕得七零八落,骨髓像是被烈焰烤得“滋滋”响。
“火种……还是诅咒?”
叶京低低地嘀咕着,夏诺的话在他脑子里“嗡嗡”地响。
他扯开破布,露出娘亲留下的铜铃,铃身上刻着模糊的符文,这会儿竟然烫得吓人,跟剑骨的共鸣“叮叮”地跳,像是活了似的。
他心头猛地一震,总觉得这铜铃跟剑骨藏着什么大秘密,可还没来得及细想,远处就传来雷狱追兵的怒吼:“叶京,给我滚出来送死!”
叶京咬紧牙,硬撑着爬上湿滑的山崖。
人界的修炼路子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:凡人吸灵气,聚丹田,凝金丹,化元婴,一步步往飞升的道上走。
可雷狱宗的铁血霸权,把散修逼得连块灵石都摸不着,修炼?
那就是权贵的玩意儿!
夏诺说剑骨是“七情为刃”,可她压根没教他怎么驾驭这股子怪力。
他试着调动体内那点残余的灵气,结果剑骨“轰”地一震,痛得他眼前一黑,差点一头栽下悬崖。
他想起在云隐镇当杂役的日子,那些冷嘲热讽的嘴脸,还有雷狱屠镇时血流成河的惨状。
心里的怒火“蹭蹭”地往上窜,剑骨又开始烫得吓人,赤红的光芒从脊椎里透出来,隐隐约约化成一只火焰凤凰的影子,嘶鸣着冲向黑沉沉的夜空。
叶京愣了一下,这力量……到底是破命的希望,还是把他往深渊里拖的陷阱?
雷狱的追兵杀到了,十几个弟子握着雷矛,气势汹汹地冲过来。
领头的络腮胡队长,筑基中期的修为,腰间挂着块雷狱令牌,瞪着叶京冷笑:“废柴,剑骨是你这种货色能碰的?
乖乖交出来,给你留个全尸!”
他一挥手,雷矛“嗖嗖”地射出去,电光织成一张大网,愣是把叶京的退路封得死死的。
叶京无路可逃,眼里闪过一抹狠劲。
他紧紧地攥着铜铃,硬压住伤势,体内剑骨“嗡”地一震,凰焚剑意“轰”地爆发出来。
赤焰长剑在他手心里凝成,剑身流转着炽热的红光,活像一条从熔岩里爬出来的怒龙。
他狠狠地挥出一剑,剑气像彗星般地炸开,雷网被撕得粉碎,头一个弟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,就被劈成两半,血雾“腾”地冒起来。
“杀!”
队长怒吼着祭出一柄雷锤,“轰隆隆”地砸向叶京。
雷光炸得山崖摇摇欲坠,巨石“哗啦啦”地滚下来,暴雨被高温蒸成白蒙蒙的雾气。
叶京脚步踉跄,剑骨的剧痛让他每挥一剑都像在剜自己的骨头,可他咬牙硬撑,剑光像狂龙般地乱舞,把雷狱弟子逼得步步后退。
火焰和雷霆“轰轰”地撞在一起,荒山瞬间成了炼狱,焦黑的泥土混着血水,空气里满是刺鼻的焦臭味。
打着打着,剑骨的低语越来越清晰,像古老的咒语钻进叶京的脑子:“以怒为刃,焚尽天道……”他心头一震,剑光“哗”地暴涨,化成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,“呼啸”地扑向队长。
雷锤“咔嚓”一声碎了,队长胸口被洞穿,惨叫着摔下山崖。
剩下的弟子吓得魂飞魄散,西散逃命,山谷里只剩叶京粗重的喘息声。
可这胜利来得太惨。
叶京“扑通”跪倒,剑骨反噬让脊椎“咔咔”作响,鲜血从嘴角“哗”地喷出来,双眼里全是血丝,视线红得吓人。
他感觉体内的火焰要炸了,像是想把他的血肉都烧干净。
就在他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,一道冰蓝的剑光“嗖”地从远处飞来,“唰唰”几下就把追兵的退路斩断。
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崖顶,脸冷得像寒霜,手里的冰魄剑滴着血。
“你……”叶京强撑着抬头,认出她——柳思思,云隐镇的独居者,大家都叫她“冰仙子”,传闻从不跟人搭话。
她冷冷地扫了叶京一眼,淡淡地说:“剑骨醒了,你却用得乱七八糟。
夏诺没教你?”
她语气里带着点责怪,可又莫名地让人觉得亲切。
叶京愣住了,柳思思怎么知道剑骨?
她又为啥跑来救他?
柳思思没多解释,随手扔给他一枚玉简:“三天内,去云隐镇外的黑松林,活下去。”
她停了一下,声音低得吓人,“剑骨是火种,也是诅咒。
想知道真相,就别死在这儿。”
柳思思转身就走,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:“天道盯着你,夏诺也是。”
叶京紧紧地攥着玉简,剑骨的剧痛让他差点昏过去,可柳思思的话像锤子,狠狠地砸在他心上。
火种?
诅咒?
天道?
夏诺?
这一个个词像迷雾,把他裹得死死的。
他逼自己回想剑骨的怪动。
那低语,那凤凰的影子,像是诉说一段被埋得死死的往事。
他闭上眼,脑子里闪过零星的画面:一座塌得稀巴烂的宫殿,七把长剑插在地上,血把天都染红了,一个模糊的人影低声说:“七情为刃,破天道……”画面“啪”地断了,剑骨又跳了一下,痛得他蜷在地上,“嗷嗷”首叫。
叶京的伤势越来越重,剑骨的火焰像火蛇似的钻进经脉,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。
他双眼里血丝密密麻麻,视线模糊,耳朵里全是剑骨的低语:“以痛为刃,燃尽宿命……”他咬牙吼:“闭嘴!”
可火焰根本不听话,赤红的光芒“轰”地从他身上喷出来,化成滔天的火海,把周围的枯树、石头烧得一干二净。
荒山的暴雨被高温蒸得干干净净,地面“咔咔”地裂开,空气热得扭曲了。
叶京踉踉跄跄地站起来,手里的赤焰长剑又凝了出来,可剑身抖得厉害,像是随时要散架。
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火焰吞了,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吵:一个催他杀个痛快,一个警告他赶紧收手。
就在这时候,雷狱的第二波追兵杀到了。
领头的是个金丹初期的长老,手里捏着颗雷珠,威压震得山谷“嗡嗡”响。
“剑骨暴走?
哈哈,省我动手!”
长老狞笑着,雷珠“轰”地炸开,百条雷蛇“嗖嗖”地扑向叶京。
叶京眼里闪过一抹疯狂,凰焚剑意彻底炸了。
剑光像条火龙,“呼啸”着撕开雷蛇,山崖被斩出一道百丈长的裂缝,雷珠被一剑“咔”地劈得粉碎。
长老吓得往后退,可火焰像长了眼睛,追上去“腾”地把他烧成灰。
火海“哗啦啦”地蔓延,荒山变成了黑漆漆的焦土,叶京站在火海中间,活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神。
可剑骨的反噬来得更快。
他脊椎“咔嚓咔嚓”地响,血从七窍“哗哗”地冒,双眼里全是血雾,啥也看不见了。
他“扑通”倒地,剑光“啪”地灭了,意识掉进黑漆漆的深渊。
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完蛋的时候,剑骨碎片突然冒出一丝暖洋洋的光,夏诺的气息从里面飘出来,化成一只虚幻的凤凰,绕着他转,硬是把暴走的火焰压了下去。
叶京的意识被拽进一片赤红的幻境。
他看见夏诺的白衣身影,站在一团熊熊的火焰前,背对着他说:“剑骨选了你,但也会毁了你。
活下去,找到它的真相。”
幻境“哗”地碎了,叶京猛地惊醒,躺在焦黑的地上,伤势缓了点,可双眼里还是针扎似的疼。
神界,九重天宫,琉璃殿里冷得像冰窟。
夏诺跪在光滑的玉阶上,面前站着个黑袍使者,脸藏在阴影里,声音冷得像寒风:“夏诺,你私自把剑骨碎片给了凡人,违了天道法旨,罪大恶极。”
夏诺低着头,手攥得死紧,声音平静却抖得厉害:“剑骨是人性的火种,不是天道的玩物。
叶京能驾驭它,证明你们错了。”
她语气倔强,可藏不住心底的疲惫。
她想起叶京接碎片时的眼神,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让她心动,可也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——她知道,剑骨会让他吃尽苦头。
使者冷笑:“火种?
不过是诅咒的幌子。
你以为初代情劫魔尊为啥陨落?
剑骨是天道的试炼,凡人注定过不了关。”
他一挥手,夏诺面前的玉镜亮了,映出叶京的惨状:他倒在焦土里,剑骨光芒暗淡,双眼里血流得吓人。
夏诺心头一紧,指甲掐进手心,疼得她首哆嗦。
“你再插手,雷狱就屠尽青霄州。”
使者的话像刀,夏诺身子微微一颤。
她知道自己回神界是为了拖时间,保住叶京,可这代价大得让她喘不过气。
夏诺慢慢地站起来,眼里闪着决然的光:“天道怕人性,我信他。”
她转身走出琉璃殿,背后,玉镜里的叶京缓缓睁眼,手里的铜铃“叮铃铃”地响,像是回应着她的信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