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章 救什么救,找路呀!
她的额上,身上都是伤口,流出的鲜血顺着地势往潭中流去,荡起轻微涟漪,只是许是潭水大而深,水流掩去了欲侵染潭水的鲜血,流下来的红,转瞬间便融于绿水中,不曾存在过一般。
还真是沈珀,不过这个时候她不在新营地驻守,怎么到这里来了?
谢愠认了认躺着的人,腹诽道。
卫斯见谢愠迟疑了片刻,不敢确定地问了句:“将军,救吗?”
闻言,谢愠立即瞪了卫斯一眼,你看我像是很想救的样子吗。
卫斯被这恶狠目光吓得一激灵,垂头不敢再说话。
“救什么救,赶紧去找路啊!”
谢愠双眸一暼,怒道。
语气尽是在密林半天不得出去,耐心耗尽,面上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,想刀了对方的怒意。
卫斯一言不发,麻溜地继续去探路。
谢愠却叫来随军军医,给躺着的人检查一番。
“如何?
是从上面摔下来的?”
谢愠问道。
军医仔细查了一遍沈珀的伤口,又把把脉,才跪回来回话:“将军,确是摔下来的,而且伤得很重,若再不救治,这条命恐怕便没了。”
真行,话里话外,都是要他救沈珀。
谢愠皱了皱眉,看着面前濒死之人,道:“先给她的伤口处理一下吧。”
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路呢,行军打仗多年,今日却迷在了这密林,说出去都丢人。
医者从来仁心,军医亦然。
听到命令的军医立即起身拿来药箱,给沈珀的伤口止了血,额头包扎了一番,又给她塞了一粒续命药丸,没敢再做其他处理,觉得男女授受不亲,便询问了谢愠的意见,能否亲自给沈副将包扎胸口处的伤,“将军,人命关天!”
但只得了谢愠一句“我也是男的!”
“那将军,该如何抬走沈副将?”
“给她留点药,自生自灭吧。”
“这…是。”
军医不再吱声。
谢愠走向一边,思忖片刻,还是松了口:“你若有办法带上她,允你救人救到底。”
军医一听,喜上眉梢。
不过这办法还真不好想,全军百来人,就只有将军在前头骑马,最后面倒是有两车粮草,但也不能为了运送沈珀,粮草不要了吧。
“如何?
那就将人留在此处即可,都不许再说了。”
军医神情有些不自然,一副想说不说的模样,听到不理会这受伤之人,心中难免焦急,这人不好好调理绝对醒不过来的,思毕,拱手恭敬道:“将军,臣倒是有个办法,只是说出来希望将军千万别怒。”
“将军的马向来沉稳,权宜之计也不是不可以用马将人驼回去。”
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应允声,军医连忙又道:“诶哟,将军千万莫动怒,还能想想其他办法。”
“不用想了,扶人上马。”
谢愠索性就破罐子破摔,首接叫来身后的几名小兵,将受伤的人抬上他的马,并让她匍匐在马背上。
围着的人懂的,他们家将军向来嘴硬心软。
在谢愠心里是另一番盘算,两国战争结束了,武功高强的祁国将领竟然无端出现在褚国境内,背后肯定有事。
同时他也觉得,能不计前嫌救她沈珀,是他大发慈悲了,这救命恩情将来可要好好跟她算算!
做好一切后,众人便找了一处阴翳之地歇下,等卫斯返回再做打算。
天气太热,有的兵士拿着水囊到深潭水源处装水,然后把水送到谢愠手上,有的首接接了水就洗了把脸,清凉霎时袭来。
日头西斜,夜色笼罩,赶在最后一缕天光,卫斯终于笑逐颜开地骑着一匹马回来。
他不知,此时谢愠己经对他这个斥候没有一丝多余的耐心,双手紧握成拳,只待他走近一点,咬牙切齿地,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扔出去喂狗,若不是接着昏暗月色,忽然发现他的身后跟着人!
裴祺带着两人和卫斯一起过来了。
看到裴祺,犹如旱久遇甘霖,蔫掉的人几乎跳了起来,笑意充盈望向来处。
“裴祺,你总算来了,你再不来,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!
这片山林跟鬼魅一般,绕来绕去都绕回原地。”
谢愠是一把鼻涕一把泪,攀扶上翻身下马的人,一时将要揍一顿卫斯的事抛诸脑后。
“不过,你怎么来了?”
谢愠登时望向一旁的卫斯,卫斯对视着他的目光,却只有得意之色:“属下怕这次也找错了路,便特意走远了一段距离,没想到遇上了裴副将,属下便和裴副将一起回来了。
谢愠不语,只是看着他牵着的马。
“裴副将叫另一人先回营地去了,马给了我。”
卫斯悻悻道。
“卫斯…”“将军,不如先回营地去吧,沈副将的伤可拖不得了!
臣又给她把了一脉,检查了一番,发现她的后脑勺撞击得甚是严重,恐醒来也会留下后遗症。”
军医从骢马旁走过来,拱手恭敬道。
谢愠生生把指责的话咽了回去,这才想起还在马背上的人,忽又闻。
“沈副将?”
裴祺不解,何时军中多了个姓沈的副将军。
谢愠朝着马背上人的翻了一白眼,道:“给我一枪的沈珀呗!”
裴祺却噗呲笑了一声,且不说谢愠怎么救了祁国的将领,单论沈珀给他的那一枪,就是军中这几个月来的笑资。
卫斯闻声看向骢马,果然有一个趴着的身影,白日里还说不救,这不还让她坐了自己最爱的马,说来他卫斯跟了将军多年,都不曾坐过这匹汗血宝马,不免心中啧啧。
裴祺收了打趣,正色道:“不过,她怎么会在褚国?”
“上面掉下来的,都快死了,你说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褚境,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?”
说真的祁国将领,就算死这个特殊时期也不能死在褚境啊,不然他谢愠真的懒得理。
两国刚言和,祁国将领就死在楚祁交界,若是祁国故意为之,指不定又要整哪出,不能被祁国使者因此夺回筹码,他谢愠也不想再战了,这两年来纵使打赢了战争,自己以及三军早己伤痕累累,精疲力竭!
“这,事出反常!”
裴祺附和一声。
“将军…”军医只在乎人命。
“吵吵吵,吵什么吵,天若要她死,她就得死!
你赶也赶不上,想救也没门,天若要她活,不在意我们在这待多一刻钟,薛老头,你再不住嘴,我让人把你的舌头割了,把她给扔了!”
转了一天都没走出密林的谢愠心中郁闷,本来压制得还好,被军医这么一次次提醒着,瞬间被点燃,脾气上头,把他怼骂一顿。
军医被谢愠吓住了,呆愣一会,只好讪讪退了退。
说完,才见谢愠神色恢复了一些,没有了刚才的郁躁与愠怒。
“天色己晚,将士们也饿坏了,昀之,还是先回营地吧。”
裴祺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一队士兵,劝解道。
军医顺势点了点头,笑了笑,十分赞同裴副将的话。
谢愠给了军医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