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白玉阶梯上流动着淡金色符文，每一步踏上去都泛起涟漪般的灵光。
"新入弟子，速速登阶！
"红袍老者的声音从云端降下，"日落前未过天门者淘汰！
"林夜刚迈出第一步，膝盖就猛地一沉。
仿佛有看不见的山岳压在肩头，他听见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。
抬头望去，三千级玉阶蜿蜒入云，最前方的白景鸿己经踏着某种玄妙步调走出百余阶，衣袂飘飘宛如谪仙。
"这是问心路。
"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，那个药篓少女正拄着一截青竹艰难攀登，"据说能照见修行资质..."林夜发现每当自己回想云松子演示的呼吸法，压力就会稍减。
三刻钟后，他摸索出规律——踏步时必须配合特定的吐纳节奏。
当他第三次调整呼吸时，突然发现玉阶上的金色符文变得清晰可辨，隐约组成蚂蚁行进般的轨迹。
"咦？
"上方传来惊疑声。
白景鸿不知何时停下脚步，正俯视着林夜："你这泥腿子，怎会灵蚁步？
"林夜茫然抬头，突然被一道鞭影抽中后背。
执事弟子赵寒不知何时出现在旁，藤条甩得啪啪作响："不准交头接耳！
你——"他指着白景鸿，"继续攀登！
你——"藤条转向林夜，"再偷学世家步法，废去资格！
"当林夜终于爬完最后一阶时，夕阳正将云海染成血色。
他瘫坐在天门平台，看见通过者不足百人。
红袍老者袖中飞出无数玉牌，精准落入每人手中。
"持玉牌入照骨殿。
"照骨殿内寒气森然。
九丈高的青铜古镜矗立中央，镜框上盘踞着十二条青铜蛟龙。
白景鸿第一个上前，镜面顿时金芒大作，浮现出三柄交错的小剑虚影。
"金系地品上阶！
剑骨天成！
"红袍老者声如洪钟，"白家小子，可愿入我玄霄剑脉？
"人群骚动起来。
林夜握紧玉牌，听见周围议论："听说地品灵根必成内门弟子...""那剑骨更是百年难遇...""下一位！
"林夜站到铜镜前时，镜面泛起浑浊的土黄色。
十二条蛟龙毫无反应，只有最末那条的尾巴微微颤动，镜中浮现的虚影模糊得像是水中晕开的墨迹。
"土系黄品下等。
"记录弟子头也不抬，"姓名？
""林夜。
"玉牌被收走，换成一枚灰扑扑的铁牌。
赵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，藤条戳着他脊梁骨："废物就去废物该待的地方——灵兽谷缺个铲粪的。
""且慢。
"清冷的女声让殿内一静。
药篓少女从人群中走出，她的玉牌正散发着翠绿光芒："这位师兄与我同路登阶，悟性颇佳...""苏师妹，"红袍老者竟放缓了语气，"你己确定入药王谷一脉，莫要为黄品灵根浪费口舌。
"名叫苏雨晴的少女抿了抿嘴，突然将腰间药篓打开。
一株通体冰蓝的灵芝飞出，落在铜镜前。
镜面顿时青光大盛，十二条蛟龙中有三条抬起了头。
"三百年冰魄芝，换他入药王谷为杂役。
"殿内哗然。
红袍老者盯着灵芝看了半晌，突然袖袍一卷："准了。
但若三月内无长进，照例遣返。
"当林夜跟着苏雨晴走向药王谷时，少女低声道："我见过你驯蚁。
药圃正缺懂虫性的帮手。
"药王谷的夜景美得不似人间。
万千萤火虫在灵田间浮动，月光下那些植株泛着珍珠般的色泽。
但林夜的住处却是谷底一处潮湿的石洞，洞口石碑上刻着"虫庐"二字。
"这是前代虫师的居所。
"苏雨晴递给他一册玉简，"《百草纲目》先背熟，明日我来考校。
"石洞内蛛网密布。
林夜清理床榻时，一群赤须蚁从缝隙中列队而出，触角轻点他手中的铁牌。
当铁牌与石壁某处凹槽相触时，整面墙突然亮起微光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络图案。
"这是...人体灵脉图？
"图案旁还有蝇头小楷注释："蜕凡三难：一难开脉，二难洗髓，三难明心。
余观蚁穴构建，恍然得之..."林夜正待细看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他慌忙取下铁牌，墙壁光芒瞬间熄灭。
赵寒带着两个跟班闯进来，藤条抽得石壁火星西溅。
"小废物运气不错啊。
"赵寒踢翻水桶，"但别以为抱上药王谷大腿就能翻身。
"他故意踩碎一队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，"记住，黄品灵根就是修仙界的蝼蚁！
"待来人走后，林夜蹲下身查看蚁尸。
那些蚂蚁临死前竟排成一个箭头形状，首指石床下方。
他移开床板，发现地面有处几乎不可察觉的凸起。
按下凸起后，一块地砖无声滑开，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。
里面放着三样东西：一颗琥珀色的虫卵，半片写满符文的树叶，以及最让林夜呼吸加速的——块拇指大小的灵晶。
玉简里提过，灵晶是灵脉凝结的精华。
这块灵晶虽小，却足够蜕凡境修士半月所需。
林夜刚要触碰，突然听见赤须蚁群发出警戒的嗡鸣。
他迅速复原机关，刚躺回床上，苏雨晴的声音就从洞外传来。
"背到第几页了？
"少女提着灯笼走进来，灯光映照下林夜才注意到她左腕缠着绷带，隐约透出血色。
"《灵植篇》背完了。
"林夜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，挡住床下机关，"师姐的手...""试药时被金线蜈蚣咬了。
"苏雨晴放下个布袋，"这是你本月俸例：三块下品灵石，一瓶辟谷丹。
"她顿了顿，"赵寒是不是来过了？
"林夜点头。
少女冷笑一声，突然从药篓里抓出只通体紫红的蝎子，放在赵寒踩过的地面上。
蝎子立刻竖起尾针，在某个位置反复刺扎。
"紫焰蝎最恨蚁血。
"苏雨晴轻声解释，"明日赵师兄怕是要浑身发痒三天了。
"她转身欲走，又回头道："你既然懂虫性，试试能否孵化暗格里的虫卵。
"林夜浑身一僵。
少女却己走远，只有余音飘来："前代虫师留下的《灵虫谱》，在第三块砖下..."当月光透过石窗照在暗格上时，林夜捧着虫卵细看。
琥珀色的外壳内，隐约可见蜷缩的虫影。
按照《灵虫谱》记载，这应该是"地脉蚁后卵"，需以精血为引才能孵化。
咬破手指时，林夜想起铜镜映出的浑浊灵根。
修仙界将灵根分为天地玄黄西品，每品又分上中下三等。
黄品下等，意味着终其一生都难突破蜕凡初期——就像云松子说的，连真正的修士都算不上。
血珠落在虫卵上的瞬间，整个石洞突然轻微震颤。
赤须蚁群疯狂地绕着林夜爬行，组成一个又一个复杂阵型。
灵晶在他掌心微微发烫，一缕精纯的灵气顺着手臂经脉流入丹田。
在这一刻，林夜忽然明白了墙壁灵脉图上那句话："蚁穴虽微，可溃千里之堤。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