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干甚去了？！”
班主任王浩略带乡音的普通话传入冯其的耳朵，十分熟悉。
其实冯其还是蛮喜欢这位恩师的，只是这时候冯其在班主任眼中，实在是刺儿头一个。
经常令人头疼。
看着像闷葫芦一样，一副死鱼眼，却经常惹事儿。
“叫了你这么半天都不来，要我去请你？”
王浩看着面前这个看着文弱，却骨子倔强的少年。
心中重重叹了口气。
冯其长相普通，家境一般。
但冯其十分刻苦，十分有骨气。
这点他十分喜欢。
有点像是一个古朴的人。
但是过于沉默寡言了。
“抱歉哈，老师，刚去厕所耽误了点儿时间。”
冯其自然不会说他去天台散心了。
不过，在散心的空当，冯其倒是想起来事情的缘由。
上一世的今日，他被责令回家反省。
回家反省之后不久，就是要被退学的消息传来。
“说说，你昨天晚上在北大街干的事情。”
猛然间从冯其的嘴里听见抱歉两个字，王浩顿时一呆。
就一个晚上，这小子怎么变性了？
以前，问他十句话，他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今天倒是乖巧起来了，知道说抱歉了。
不过，这点改变还影响不了王浩想让冯其回家反省的决定。
冯其知道今天将会发生什么。
但是他并不打算退缩。
前一日晚，本县县城，北大街。
夏夜独有的闷热，如同蚊虫一样盘绕在冯其的耳边。
“扑拉！”
走在路上，冯其的衣服被道路两旁的绿化带灌木划了一下。
扭头间，“嗖”，一个空酒瓶擦着冯其的耳朵砸到地面上。
等空酒瓶“咣当”碰到地上碎裂的时候，冯其己经看到面前围了一堆人正在混战。
本来这种情况，碰到的人都会扭头走开。
可冯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他的发小，正蜷缩在地上，任人踢打。
毕竟是少年，怒从心中起，冯其随手拿起刚摔碎啤酒瓶产生的一块碎片。
寻常斗殴，一般是泄愤，不会伤及性命。
但冯其势单力薄，若是想要从众人的围攻中把发小救出来。
必然要采取一些不光彩的手段。
冯其只挑了一个体型壮实的打手。
迅速靠近，用手中锋利的玻璃碎片，就将打手的手腕划破。
并喊道：“流血了！
有刀！！”
几名正在围着发小殴打的社会青年，听到这句呼喊，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他们也不是正式的黑帮团伙，只是聚在一起做点小恶。
真遇到流血的事情，便一哄而散，草草了事。
……“昨天晚上？”
冯其不知道学校方面对这件事了解多少。
但上一世，他刚开始被班主任劝说回家反省。
当时冯其还没有展现出考试才能，自然不被重视。
就被随意处理了。
他照做了，随后班主任向他父母告知的消息是，退学或者休学二选一。
他当然选择了休学。
似乎这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，冯其本人并没有多大的参与感。
他只是如同一个洋娃娃一样，任人摆布。
冯其下意识地摸了摸右后脑勺。
他有点含糊其辞，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。
眼下他的目标，是要摸清楚学校这边对此事的把握以及态度。
“别装蒜！”
“你用刀割伤了一名高三的同学。”
“他的家长己经反映到学校了。”
王浩对真实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，但确实是教务处主任找的他，点名说的冯其。
作为班主任，王浩当然以维护本班学生利益为先。
但发生了这种恶劣的伤人事件。
他也不敢轻易保护任何一方，以免引火烧身。
“没！”
冯其出声否认。
他知道这种事情，需要证据。
如果不辩驳一味沉默，那身上的罪名只会越来越多。
“如果学校有什么决定，可以当面对峙！”
听到冯其这么硬气地说话。
王浩忽然觉得他应该对眼前这名学生刮目相看了。
本来，他的打算是先让冯其回家反省，同时也避免闹事家长欺负冯其。
但被冯其这么一否认，他突然觉得，或许让冯其出面会更好一点。
“报警！”
“他们污蔑我，我要报警！！”
冯其首接冲王浩大声说着。
本来这件事就不是他先挑起的，所以他必须闹大，不能任由别人往他的身上泼脏水。
阳谋！
把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说出来，同时影响不了自己的任何行动。
最重要的是，杀伤力极强。
忽然听到报警两个字，王浩忽然被惊到了。
上一世，他心虚了。
所以在面对回家反省的处分的时候，他沉默不语。
所以在面对学校退学休学二选一的决定的时候，他只能选择了休学。
但说到底，这是选择吗？
不，这只是逃避现实而己。
“如果学校不去取证，就要污蔑我的话，那我自己去报警！”
冯其更进一步说着。
这是二零一七年，他仅仅十六岁，还未成年。
就算他真的有什么法律责任，光凭他未成年的身份，他也未必会受到多重的处分。
反观两名闹事家长和学校。
高三学生受到警局传唤，会影响高考录取的选择。
而学校里发生报警事件，也必然会影响某些人的前途与学校的名声。
王浩原本在喝茶，略有些悠闲。
他觉得这件事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冯其本性不坏，不会轻易动刀子，这点他可以确信。
但闹事家长那边施压太紧，学校领导也有意给冯其施压。
所以学校才不经调查就向王浩要人。
“滚！”
茶水杯被王浩扔在办公室地上，“哗啦”，尚有余温的茶水泼在地上。
流到冯其的脚边。
打湿了冯其的裤脚。
办公室门外偷偷探出一个脑袋。
正是下午第一节课期间，姜嫣己经逃课了，而且班里并没有人管她。
因此，在看到冯其进了办公室之后，她便偷偷跟了来。
一股无与伦比的好奇感驱使着姜嫣去关注他。
听到办公室内传出的怒吼，姜嫣不仅没有感到惧怕，反而有一丝幸灾乐祸。
这边，冯其看到王浩失态了。
心下也当然明白，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，他退出了办公室。
但是，退出办公室，并不意味着他在这件事情上妥协。
“先***室，让子弹飞一会儿。”
冯其心想。
走出办公室，冯其快步走向高二八班教室。
路上，他看到如同小鹿一样的少女。
仓促间，少女一踉跄，险些扑进冯其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