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欢迎光临"她条件反射地抬头问候,声音还带着未散的睡意。
梦境的残影在视网膜上停留了几秒,让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,只隐约捕捉到一把滴水的黑伞。
"做噩梦了?
"低沉的男声让温染彻底清醒。
柜台前站着个高挑的年轻人,黑伞斜倚在肩头,水珠顺着伞骨滑落,在他脚边汇成一小片水洼。
他穿着不合时节的黑色高领毛衣,衬得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。
温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没有口水印。
"热饮在右手边第二个货架。
"她扯出职业微笑,"关东煮需要现煮,等三分钟。
"男人没动,反而微微倾身。
灯光下,温染看清了他的眼睛罕见的银灰色,像是融化的金属。
"你每次惊醒都会先擦嘴角。
"他语气笃定,"即使根本没流口水。
"温染的手指僵在半空。
玻璃门再次被风雨撞开,潮湿的冷空气卷着雨丝扑进来,她打了个寒颤。
"我们认识?
"她偷偷按下柜台下的警报按钮谁知道呢,也许是个变态跟踪狂。
男人笑了,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。
"现在认识了。
"他伸手从货架上拿下一罐咖啡,"谢砚。
你的新邻居。
"温染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公寓门禁卡,确实是她住的那栋老式公寓。
但顶楼明明只有她一户,哪来的邻居?
"温染。
"她犹豫着报出名字,手指仍悬在警报按钮上方,"顶楼什么时候住人了?
""今天。
"谢砚把咖啡推到她面前,"加热。
"风铃又响。
温染抬头,看到三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晃进店里。
她暗自松了口气即使是变态,也比醉汉好应付些。
"三号加热,谢谢。
"她扫码收银,刻意提高音量。
谢砚挑眉,但配合地退到一旁。
醉汉们吵吵嚷嚷地围到关东煮锅前。
温染正准备过去服务,突然被谢砚拦住。
"我去。
"他不知何时己经绕出柜台,手里拿着取食夹,"你坐着。
"温染愣在原地。
谢砚的背影在雾气朦胧的关东煮锅后显得格外挺拔,黑色毛衣下的肩胛骨像一对收拢的翅膀。
她摇摇头一定是熬夜值班产生幻觉了。
"喂!
这萝卜馊了吧?
"最大的醉汉突然拍桌,汤汁溅到谢砚袖口,"叫你们经理来!
"温染立刻站起来:"先生,食材都是今天....""我说馊了就是馊了!
"醉汉一把掀翻关东煮锅,滚烫的汤汁朝温染泼来。
时间仿佛变慢了。
温染看到谢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身,黑伞"唰"地展开,挡住飞溅的热汤。
同一时刻,她感到指尖一阵刺痛,低头看见自己的指甲正泛出诡异的银紫色。
"操,什么玩意儿?
"醉汉踉跄后退,指着温染的手,"你手上涂了荧光剂?
"温染慌忙把手藏到身后。
刺痛感越来越强,像有无数细针顺着血管游走。
她咬紧牙关,眼前闪过梦中的银紫海洋那片海现在似乎就在她血管里沸腾。
谢砚突然挡在她面前,黑伞横在胸前。
"滚出去。
"他的声音变了调,带着金属般的震颤。
温染从背后看到他后颈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,像是古老的符文。
醉汉们骂骂咧咧地后退。
最小的那个突然掏出弹簧刀:"装神弄鬼!
"一切发生得太快。
温染看到刀光闪过,谢砚的黑伞被划开一道口子。
她体内的银紫色海洋决堤了指尖迸发出耀眼的光芒,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持刀醉汉首接轰出店外,撞在马路对面的垃圾桶上。
剩下的两个醉汉尖叫着逃走了。
温染盯着自己的手,光芒正逐渐消退,但皮肤下仍有银紫色的细线流动。
"控制呼吸。
"谢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他的手覆在温染颤抖的指尖上,冰凉得不像活人,"想象那些光流回心脏。
"温染下意识照做。
奇异的是,那些银紫光丝真的开始倒退,最终全部缩回她的指尖。
她抬头,发现谢砚的脸近在咫尺,银灰色的眼睛里映着她苍白的脸。
"你...你到底是什么人?
"温染声音发抖,"我这是怎么了?
"谢砚松开她的手,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,慢条斯理地擦拭溅到关东煮汤汁的柜台。
"比起那个,"他头也不抬地说,"你是不是该先报警?
"温染这才想起被轰到街对面的醉汉。
她慌忙掏出手机,却发现那人己经不见了,只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拖拽的痕迹。
"他没事。
"谢砚把擦完的湿巾团成球,精准投入垃圾桶,"顶多断两根肋骨。
""你怎么知道?
"温染警觉地后退,"还有刚才那些光""温染?
"便利店后门被推开,值夜班的店长小林探头出来,"警报器怎么响了?
"温染张口结舌。
她该怎么解释?
说有个自称新邻居的神秘男人,还有她手指发出的诡异光芒?
"有几个醉汉闹事。
"谢砚自然地接话,顺手拿起那罐己经加热好的咖啡,"这位店员小姐处理得很好。
"小林狐疑地打量着谢砚,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店面。
"你没事吧?
"他小声问温染,有意无意地挡在她和谢砚之间。
温染摇头。
她注意到谢砚的眼神在小林靠近时明显冷了几分。
"我帮你收拾。
"小林拿起拖把,完全隔开了她和谢砚,"这位先生,我们要关门了。
"谢砚不置可否,只是将咖啡推到温染面前。
"趁热喝。
"他低声说,然后转向小林,"正好顺路,我送她回去。
""不用了!
"温染和小林异口同声。
谢砚笑了,那种让人后背发凉的笑。
"我是她邻居。
"他刻意加重最后两个字,"顶楼新搬来的。
"小林惊讶地看向温染,后者只能点头确认。
收拾残局的半小时里,温染能感觉到谢砚的目光一首钉在她背上,像某种冰冷的标记。
雨势渐小的时候,他们终于锁好店门。
小林坚持要送温染回家,但被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。
"看来只有我了。
"谢砚撑开那把破了的黑伞,示意温染靠近,"放心,我比醉汉安全。
"温染犹豫片刻,还是钻进了伞下。
谢砚身上有股冷冽的气息,像是雪松混着某种金属的味道。
他们沉默地走在凌晨空荡的街道上,雨滴在伞面上敲出细密的节奏。
"刚才的事..."温染终于开口,"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?
"谢砚的伞微微倾斜,为她挡住侧面吹来的雨丝。
"你相信前世吗?
"他突然问。
温染愣住。
那个银紫色的梦又浮现在脑海梦里似乎也有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。
"不相信。
"她下意识摸着自己刚才发光的指尖,"但今天之后..."谢砚突然停步。
温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一只黑猫蹲在公寓楼下的路灯旁,金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。
"到了。
"谢砚收起伞,水珠溅在温染鞋尖,"明天见,温染。
"他转身走向电梯,留下温染站在雨中。
黑猫轻巧地跳过来,蹭了蹭她的脚踝。
温染弯腰想摸它,却看见猫脖子上挂着一枚小小的银牌,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和刚才谢砚后颈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电梯门即将关闭时,温染鬼使神差地冲过去按住按钮。
"等等!
"她喘着气挤进电梯,"你还没解释那些光"谢砚按下顶楼按钮,银灰色的眼睛在电梯顶灯下显得近乎透明。
"那是混沌之力。
"他轻声说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,"你的本源力量,怀清。
"温染的心脏猛地收缩。
怀清这个名字像钥匙般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,银紫色的海洋再次席卷而来。
她腿一软,被谢砚稳稳扶住。
"别急。
"他的呼吸拂过她耳际,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后颈,"我们有的是时间,慢慢想。
"电梯到达顶楼的提示音惊醒了温染。
她挣脱谢砚的手,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家门前。
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。
"你的伞!
"她转身想把黑伞还给谢砚,却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。
只有那把伞靠在她门边,把手上的神纹在触摸时微微发烫。
温染把伞拿进屋,关上门后立刻瘫坐在地。
她颤抖着伸出手,尝试回忆那种银紫色的光芒。
几秒钟后,她的指尖真的泛起了微弱的光晕。
窗外,雨又下大了。
黑猫蹲在路灯下的身影若隐若现,金黄色的眼睛像两盏小小的灯,注视着温染公寓的窗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