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厨房的碎玻璃凌晨西点的厨房亮着昏黄的灯,陈默从折叠床上翻起身时,听见母亲撕创可贴的声响。

他缩进被子里装睡,却看见母亲蹲在水池前的剪影 —— 围裙下露出的小腿上,新伤叠着旧伤,像棵被剥了皮的树。

"***,擦地都擦不干净?

" 父亲的骂声从里屋传来,混杂着酒瓶砸在床头柜的闷响。

陈默数着挂钟的滴答声,首到听见皮带扣解开的金属响,才猛地坐起来。

母亲正把热好的馒头塞进他书包,指尖在晨光里发颤,腕骨处有圈青紫色,和他后颈的齿痕颜色相近。

"妈,我......" 话没说完,里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。

父亲赤脚踩过满地碎玻璃,昨晚他砸了母亲攒了半年的存钱罐,硬币滚进墙角,像散落的星星。

"看什么?

" 父亲的巴掌甩过来时,陈默本能地缩头,却看见母亲扑过来挡住了这记耳光。

血腥气在厨房里炸开。

母亲的嘴角渗着血,却还在笑:"孩子要上学了......" 父亲的皮带抽在她背上,发出闷响,像在抽打块浸了水的抹布。

陈默盯着母亲围裙上的补丁,那是用他穿小的校服改的,补丁边缘还留着校徽的金边,此刻正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扭曲。

他想起上周用锈钉划王浩的牛奶盒时,掌心的刺痛。

现在这种刺痛爬上了脊椎,让他想起自然课上学的年轮 —— 树木每受次伤,就会在心里长出层新的痂。

母亲后颈的皮肤上,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年轮?

医务室的消毒水早读课刚上到第二遍《静夜思》,王浩被教导主任亲自接出教室。

陈默盯着对方苍白的脸,发现他走路时右腿在打颤,像条被踩过的毛虫。

昨天下午开始,王浩的呕吐声就没停过,医务室的李老师皱着眉闻他的牛奶盒时,他看见那道极细的裂缝在阳光下闪了闪。

"急性肠胃炎,差点穿孔。

" 课间操时,几个男生围在医务室门口议论。

陈默靠在梧桐树上,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新锈钉 —— 这是他今早从操场沙坑捡的,比上次那枚更粗,钉帽上还沾着暗红的锈迹,像干涸的血迹。

"他爸从教育局赶来了。

" 林小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惊得他差点攥紧锈钉。

女孩递来张皱巴巴的纸巾,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—— 是王浩。

陈默抬头,看见她眼里有探究的光,像在看个陌生的标本。

午后的阳光把医务室的玻璃晒得发烫。

陈默透过窗户,看见王浩躺在床上打点滴,教导主任正弯腰给他掖被角,动作比他父亲哄婴儿时还温柔。

他摸了摸校服内袋,那里藏着半张从自然课本撕下来的纸,上面用铅笔写着:"铁锈 + 蛋白质 =?" 那个问号旁边,画着个正在融化的牛奶盒。

喉咙突然泛起酸意。

不是因为愧疚,而是因为狂喜 —— 原来只需要一枚锈钉,就能让不可一世的王浩蜷缩成虾米,就能让教导主任的笑脸变得惊慌。

这种感觉比父亲打他时的疼痛更***,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心脏,却又让人忍不住想笑。

母亲的止咳糖浆傍晚回家时,屋里飘着刺鼻的煤气味。

陈默推开门,看见母亲趴在地上,身边歪着摔碎的止咳糖浆瓶。

父亲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,脚边堆着三个空酒瓶,其中一个瓶身上还沾着母亲的血 —— 是她收拾碎玻璃时划破了手。

"死娘们装什么装?

" 父亲踢了踢母亲的腿,酒瓶在地上滚出圈阴影。

陈默冲过去扶起母亲,发现她额头滚烫,咳嗽时肩膀剧烈起伏,像随时会散架的木偶。

她的手背上,还留着今早替他藏锈钉时被铁皮划破的伤口,血珠混着止咳糖浆的褐色,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。

"去买药......" 母亲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,手指无力地抓着他的袖口。

陈默摸到她掌心的老茧,比父亲的皮带扣还要粗糙 —— 那是在超市搬货十年磨出的茧,也是在他背上捂热馒头时留下的温度。

药店的霓虹灯在暮色中闪烁。

陈默攥着母亲的医保卡,突然想起王浩父亲来学校时,教导主任递上的那杯热茶 —— 杯底沉着的,是不是和母亲止咳糖浆里一样的褐色颗粒?

他低头看着药盒上的说明,视线却落在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:左眉尾的胎记红得滴血,像朵正在盛开的恶之花。

深夜里,母亲的咳嗽声穿透薄薄的墙壁。

陈默数着她咳了三十七声,每一声都像在敲碎他心里的某块冰。

父亲的鼾声如雷,而他悄悄摸出藏在铅笔盒里的锈钉,在月光下看着钉尖反光 —— 这是他今晚从父亲的货车上偷的,带着机油的臭味,比操场的锈钉更锋利。

"小默......" 母亲突然唤他的名字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。

陈默慌忙把锈钉塞进枕头下,看见母亲撑着床头柜站起来,围裙口袋里掉出张泛黄的纸 —— 是他小学时伪造的 "三好学生" 奖状,背面的恶魔涂鸦被磨得发白,却还能看见皇冠上的校徽。

"别学坏......" 母亲伸手想摸他的头,却在碰到他肩膀时剧烈颤抖。

陈默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药味,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,突然想起王浩喝剩的草莓牛奶 —— 原来腐烂的味道,不管是甜是苦,最终都会变成同样的腥。

暴雨中的葬礼暴雨砸在殡仪馆的玻璃上时,陈默盯着骨灰盒上的照片。

母亲穿着褪色的蓝布衫,嘴角微微上扬,像在强忍着什么 —— 就像她每次给他塞馒头时,明明后背还渗着血,却要说 "妈妈不疼",不,陈默脑子里一片空白,他没有憎恨,没有悲伤,甚至没有一滴眼泪。

他呆呆的站在那个冰冷的大门前边。

父亲在旁边和殡仪馆工作人员吵架,因为骨灰盒的价格太贵。

陈默摸着口袋里的锈钉,钉尖己经被他磨得更尖,在掌心刻出浅红的印子。

他想起三天前的凌晨,母亲突然咳出血来,染红了他的校服衣领,而父亲还在打呼,仿佛整个世界的暴雨,都淋不到他那张醉醺醺的脸。

"你妈是累死的。

" 班主任张老师来吊唁时,袖口里露出金表的反光。

陈默盯着那圈金光,突然想起王浩父亲的名片,想起教导主任的茶杯,想起所有在他生活里发光的东西 —— 现在母亲的骨灰盒,却连金光都没有,只是个朴素的木盒子,陈默脑海里边白茫茫的,只依稀记得,是木头的颜色,黑漆漆的。

暴雨在午后达到顶峰。

陈默跟着送葬队伍走向公墓,泥浆溅在裤脚,像母亲围裙上洗不掉的污渍。

父亲突然踉跄着摔倒,咒骂着踢开脚边的野花 —— 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蒲公英,种子被暴雨打落,像她永远说不出口的话。

​这一路,来干什么,在做什么,在看什么,他都不记得了。

骨灰盒放进墓穴的瞬间,陈默听见自己心里有东西裂开的声音。

不是悲伤,是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生长,像锈钉在潮湿的空气里迅速氧化,变成层层叠叠的痂。

他摸了摸后颈,齿痕的痂己经脱落,露出粉色的新肉,却比原来的皮肤更粗糙,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在慢慢的凝聚,慢慢的具象化,好像要冲出这手掌,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撕碎。

当晚父亲又喝醉了,皮带抽在他背上时,他没有躲。

血珠渗进校服,他却盯着墙上的裂缝 —— 那是母亲用创可贴补过的地方,现在创可贴己经掉落,裂缝里漏进冷风,像母亲最后那声没说完的 "别学坏"。

他想起王浩在医务室的样子,想起锈钉划开牛奶盒时的触感,想起母亲围裙上的校徽补丁。

原来这个世界的规则,就是用锋利的东西划开一切美好的表象,让里面的腐烂暴露在阳光下。

而他,终于学会了使用这种锋利。

深夜,陈默蹲在母亲的遗像前,用锈钉在供桌下刻字。

歪歪扭扭的笔画组成 "王浩" 两个字,旁边是个正在融化的牛奶盒,盒角有个极细的裂缝。

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响,火星溅在他手背上,他却笑了 —— 这是母亲去世后,他第一次笑,像个终于拿到新玩具的孩子。

窗外的暴雨还在下,冲刷着这个城市的每道裂缝。

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锈钉,突然发现钉帽上的锈迹己经被磨掉,露出底下银白的金属 —— 原来在黑暗里藏久了,再钝的钉子,也会变成利刃,如果可以,让这利刃划开这肮脏的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