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阳光下的少女
她踩碎第一片薄冰时，惊起的雪花在阳光里旋出金粉般的光雾。
我看见她发梢的冰晶融化成露珠，顺着泛红的耳尖滑落，在锁骨处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。
她在雪地中央转了个圈，银发扬起的弧度里漏下无数光斑。
“先生！”
她的笑声撞碎在结满冰花的云杉上，惊飞两只红腹灰雀，“阳光好温暖……”说着便张开双臂仰头旋转，阳光照在她银发间的光点萦绕在她发间，每一次跃动都溅起细碎的金光。
奥罗拉忽然踉跄着摔倒在雪堆里，却又捧着一把沾着阳光的雪笑出眼泪。
她抬头看我，睫毛上沾着的雪花正被阳光染成金色，“血族触碰到阳光会变成灰烬，先生拯救了我……如果没有遇到先生，我或许此生也无法触碰阳光……”我只是低头沉思，因为在拯救她的同时也给我心中埋下了疑问。
我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血能让血族重新见到太阳，为什么我的脑海中有着不属于我的记忆…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，我不得而知，但是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我遇见了她，或许也只有她，还有我向南猎杀魔物的父亲能给我答案……“先生？”
奥罗拉歪着头看向沉思的我，她的脸几乎要触碰到我，我向后退了退，她又迎了上来，我又向后退了退，后背紧贴在木屋的墙壁。
“你有点……太近了。”
我别过头去，我从未与女孩子如此之近，我感到我的脸上很热，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。
“您喂我血时比这更近呢……先生。”
她加重了先生这两个词的读音。
我的心很乱，只能别过头来掩盖紧张。
"其实先生的血有玫瑰花的气息呢。
"她忽然压低嗓音，雪原反光在她眼中凝成两枚竖瞳，"几十年前那位猎魔人...也带着同样的味道。
""你见过我家族的人？
"我震惊地问道。
"那位大人右眼戴着银鳞眼罩，"她扯了扯颈链，做出了我父亲常比划的暗号手势。
震惊之余，我的余光瞥过少女近在咫尺的脸，稚嫩的皮肤很难让我联想到这是己经活了三百年的吸血鬼。
我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转身走向屋内，现在的我非常想弄清楚这段记忆，以及我家族的秘密，还有她的秘密。
“塞西莉娅……”我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，第一次念时心中就有莫名其妙的颤动，现在依旧如此，仿佛这个名字能与我心脏共鸣。
“先生您这是要走了吗？”
奥罗拉站在门口，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身体上闪闪发光。
因为背光的原因我看不清她的脸，但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她有些失落。
“你不会想跟着我吧？”
我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。
她愣两秒后疯狂地点头。
奥罗拉的发梢在门框投下金色的影，她指尖绞着裙摆的模样像被主人遗忘的幼犬。
我转身时瞥见她耳尖又泛起淡粉，三百年岁月在这抹红晕里碎成齑粉，只剩十七岁少女般的无措。
"带着血族同行？
"我故意将银匕首拍在木桌上，刃面映出她收缩的瞳孔，"你该知道猎魔人的规矩。
"奥罗拉却俯身，让刀尖抵住心口："那您该刺穿这里。
"她抓起我的手按在冰凉胸膛，"但昨夜您把血喂进这里时，可没提什么规矩。
"“而且……我……我很有用的！”
她撇了撇嘴，看上去很不满意我刚刚的回答。
“你可以做什么……”我笑着问道。
“我可以洗衣服！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还会做……饭。”
她犹豫了一秒，我轻笑一声，想必这做饭是她临时想出来的理由。
见我没答应她，她跑进来拉着我的衣袖。
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，这真的是活了三百年的血族吗？
我心中再次提问。
“我可是猎魔人，你是吸血鬼，怎么可能一起行动……你要是被银色守卫发现了，他们会杀死你的。”
我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。
“银色守卫是什么？”
看着她无知的眼神我叹了口气：“他们和我一样是消灭血族的，不过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善良，他们负责绞杀血族的特殊组织，以秘制武器与铠甲为标识。
他们遵循”日光之下无异端“的信条，对所有血族格杀勿论，甚至会追捕与血族有接触的人类。
所以说，到时候你被他们发现我可救不了你。”
奥罗拉小声回答道，几乎不带半点犹豫：“那就不被发现……”“你认真的？”
我无语地看了看她，显然她确实很想跟着我走。
虽然我知道带着一个吸血鬼很难再在城市中行动。
但她能在阳光下毫发无损，并且她的项链好像能掩盖血族的气味，现在的她更像是长着尖耳朵的精灵，但未退化的尖牙依旧是血族的标志。
“嗯！”
她再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。
“那你要不听话，我就不管你了。”
“那拉勾。”
她举起手，小指微微弯曲，嘴角带着微笑。
我不知道她这是从哪学来的，但是还是将我的小指与她紧扣。
当奥罗拉的小指勾住我时，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，像块晒暖的小鹅卵石。
“该前往南方了……”我们收拾行囊时，奥罗拉执意要带上那只雪貂。
小家伙蜷在她怀里，时不时探出粉红鼻头蹭她下巴，她笑得眉眼弯弯，露出的尖牙倒像是精心雕琢的珍珠。
我将银弩斜挎在背上，余光瞥见她把那串镶嵌着月光石碎片的项链系在脖颈，动作小心翼翼，仿佛捧着易碎的梦。
离开木屋时，奥罗拉一步三回头。
阳光为她的银发镀上金边，发梢残留的冰晶折射出细碎的光，落在雪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星星。
“等找到答案，我们还能回来吗？”
她忽然停下脚步，玫瑰色眼眸里盛满期待。
我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，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