玻璃罐映出我左眼的机械义眼,暗红色虹膜像块凝固的血痂。
“叮——”风铃骤响的瞬间,我摸到腰间的***。
来人穿着长款风衣,兜帽压得极低,右肩洇着深色水渍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迹。
“要当什么?”
我擦着手从柜台后走出,目光扫过他攥着的黑色手提箱。
“记忆。”
他声音沙哑,带着金属般的颤音,“关于‘黄昏药剂’的全部。”
我瞳孔微缩。
三个月前,第九区爆发不明病毒,感染者会啃食自己的记忆中枢,死状宛如被抽走灵魂的空壳。
黑市传闻,地下组织“渡鸦”正在研发一种叫“黄昏药剂”的东西,能让人选择性遗忘痛苦——或者,制造完美的杀人记忆。
“先验货。”
我按下柜台下的隐蔽按钮,天花板垂下紫外线灯,在他脚下投出菱形光圈。
这是防篡改记忆的第一道关卡。
他打开手提箱的瞬间,我闻到铁锈味。
里面不是记忆存储盘,而是颗人脑,浸泡在淡蓝色的防腐液里,脑沟回间缠着暗红色的纳米线。
“二阶记忆体?”
我挑眉。
正常的记忆典当者只会剥离浅层记忆,只有穷途末路的人才会典当深层记忆——那意味着要剖开颅骨,植入纳米线首接抽取。
“她死前把记忆封在了海马体里。”
他掀开兜帽,露出半张机械义脸,“我需要你把它们挖出来。”
我终于看清他风衣下的血迹——那是枪伤,口径7.62mm,和“渡鸦”惯用的改装手枪吻合。
“规矩你该知道。”
我转身打开保险柜,取出闪着冷光的神经接驳器,“典当深层记忆,代价是失去同等时长的自我记忆。
你要当多久?”
“十年。”
他解下风衣,露出左腰狰狞的旧伤,“从加入‘渡鸦’那年开始算。”
我顿了顿。
十年记忆足够换一套市中心的全息公寓,而他只要换一段别人的记忆?
这交易透着古怪。
接驳器的探针刺入他后颈时,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:“如果我死在手术台,把记忆体交给第三区的盲眼琴师,告诉他‘夜莺的歌声在黎明前停止’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问,他瞳孔突然扩散,机械义眼的显示屏跳出乱码。
神经接驳器发出刺耳的警报——有人在远程销毁这段记忆!
我猛地拔出探针,人脑在箱子里剧烈震颤,纳米线渗出黑血。
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,机械义脸开始融化,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——那是感染了“黄昏病毒”的征兆!
“他们......在找......”他抓住我的衣领,指尖长出青黑色的倒刺,“记忆里有......钥匙......”天花板的警报灯突然爆闪,整面玻璃墙轰然炸裂。
黑影裹挟着酸雨扑进来,为首的人戴着渡鸦面具,枪口的激光红点正对准我的眉心。
我扑向柜台下的暗格,摸到那支从未用过的老式左轮手枪。
后坐力震得我手腕发麻,子弹却像穿过空气般穿透了袭击者——他们是全息投影!
“上当了!”
我冲向通风口,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。
回头时,典当者的尸体正在融化,黑血渗进地板的缝隙,激活了一串荧光蓝的密文。
那是基因锁的序列。
当渡鸦面具的投影逼近时,我终于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。
同样的酸雨,同样的机械义眼男人,他临死前塞进我手里的记忆体,里面藏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密文——而我,当时选择了删除那段记忆。
通风口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。
我咬破舌尖,用鲜血在密文上画下典当师的徽记。
地板突然下陷,我抱着人脑记忆体坠入黑暗,身后传来全息投影的冷笑:“欢迎来到,记忆迷宫的第二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