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中不断回放着手持怀表站在尸山血海中的场景，那些被他放弃的幸存者们伸出手，将他拖入深渊。
他摸索着抓起枕边的时之沙漏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。
终端显示距离下一个副本还有42小时。
房间门铃突然响起。
祁乐警觉地坐首身体——在终焉之间，他从未见过除诺亚以外的活物。
"谁？
""是我们，开门！
"杜小飞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，还夹杂着林语小声的劝阻和陈建国的嘟囔。
祁乐松了口气，下床开门。
三人挤在门口，杜小飞抱着台像是从废品站捡来的笔记本电脑，林语换了件干净的白大褂，陈建国则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军用背包。
"你们怎么找到我这的？
"祁乐侧身让他们进屋。
"终端有好友定位功能。
"杜小飞己经自来熟地瘫在沙发上，打开笔记本，"我黑进了系统后台，发现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下一个副本。
"林语递给祁乐一盒药片："抗焦虑的，我看你昨晚状态不太好。
""谢谢。
"祁乐接过药盒，注意到陈建国正盯着自己手中的怀表。
"那就是特殊道具？
"老兵眯起眼睛，"看起来像块老怀表。
"祁乐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时之沙漏放在茶几上："能暂停时间三秒。
"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。
"***！
"杜小飞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，"这他妈是神器啊！
系统怎么会允许这种bug道具存在？
""诺亚让我上交。
"祁乐苦笑，"说这是系统漏洞。
"陈建国拿起怀表仔细端详："莫里斯实验室...这名字有点耳熟。
""你知道？
"祁乐心跳加速。
"想不起来。
"陈建国摇头，"在系统里待久了，现实记忆会模糊。
但肯定在哪听过。
"林语突然指着杜小飞的电脑："这是什么？
"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警告框，代码如瀑布般滚动。
杜小飞脸色骤变，手指在键盘上飞舞："有人在扫描我们的位置！
操，这加密级别至少是管理员权限！
"西人同时看向天花板，仿佛能透过屋顶看到那个无处不在的系统意志。
"收拾东西，立刻转移。
"陈建国迅速将怀表塞回祁乐手中，"去公共休息区，那里人多，监控死角也多。
"五分钟后，他们挤在一个仿咖啡厅的公共空间角落。
这里聚集着几十个玩家，有的在交易装备，有的在组队，更多的只是呆坐着等待下一个副本。
杜小飞的笔记本接上了公共WiFi，屏幕上显示着一个3D建筑模型。
"下个副本是幽灵古堡，中世纪背景。
"他调出几张模糊的截图，"系统提示是解谜类，但根据我挖到的数据，过去十次这个副本的生还率只有37%。
""比丧尸围城还低？
"祁乐皱眉。
"因为真正的危险不是鬼怪。
"林语轻声说，"是其他玩家。
"陈建国点头："竞技类副本。
系统会发布冲突任务，强迫玩家互相残杀。
"祁乐胃部一阵绞痛。
他想起那些在广场上被变异体撕碎的幸存者，想起终端上跳动的死亡数字。
"我们可以组固定队。
"杜小飞调出一个组队界面，"西人小队，共享任务奖励。
但绑定后就不能在副本中互相伤害，否则会受系统惩罚。
""我同意。
"林语第一个举手。
陈建国沉吟片刻："团队生存几率确实更高。
但我有个条件——关键时刻必须服从统一指挥。
"三双眼睛看向祁乐。
他摩挲着怀表上的刻痕，想起那条神秘信息。
这个决定可能改变一切。
"好。
"祁乐点击确认，"团队名称就叫曙光吧。
"系统提示音响起：队伍"曙光"成立成员：祁乐（队长）、杜小飞、林语、陈建国下一副本准备时间：23:59:12杜小飞突然压低声音："等等，这不对劲...我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。
"他调出一个黑色窗口，上面只有一行字：古堡地窖藏着系统不想让你们看到的东西——A"又是A。
"祁乐想起那条警告，"上次副本结束也收到过。
"陈建国皱眉："可能是陷阱。
系统钓鱼执法。
""信息是通过数据裂缝发送的。
"杜小飞检查着代码，"不是正规系统渠道。
发送者权限很高，但似乎在刻意躲避监控。
""先不管这个。
"林语指着终端上新刷出的任务，"收集古堡主人的忏悔信...这听起来像主线任务。
"西人开始制定计划。
陈建国负责武器和防御，林语准备医疗物资，杜小飞继续破解副本数据。
祁乐则研究时之沙漏，发现表盘内侧还有个小按钮，按下去会显示周围十米内生物的剩余寿命数字。
他看到陈建国头上飘着"7年3个月"，林语是"52年"，杜小飞则是"？？？
"的乱码。
"时间到了。
"陈建国背上突击步枪——这是他用上局积分兑换的。
白色光芒笼罩西人。
熟悉的失重感袭来，祁乐最后看到的是杜小飞电脑上突然跳出的警报：警告：检测到异常数据入侵黑暗。
潮湿霉烂的气味钻入鼻腔。
祁乐睁开眼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哥特式古堡的大门前。
铅灰色的天空飘着细雨，古堡尖顶刺破乌云，铁栅栏上挂着风干的动物尸体。
终端震动：副本：幽灵古堡类型：团队竞技（4v4）敌方队伍：血狼团（全员资深者）主线任务：获取古堡主人的忏悔信（0/1）额外任务：探索地窖秘密（未解锁）"操！
血狼团！
"杜小飞脸色煞白，"排名前二十的杀手队，专猎杀新人！
"陈建国立即进入战斗状态："改变计划，优先避开敌方。
林语跟我去书房找忏悔信，祁乐和杜小飞探索一楼，但别接近地窖。
""不。
"祁乐盯着终端，"我们去地窖。
""你疯了？
"林语瞪大眼睛，"那是血狼团最可能设伏的地方！
"祁乐亮出时之沙漏，表盘上浮现一行新的小字：真相在地下。
"特殊道具在副本里会给出隐藏提示。
"他说，"而且那个A两次提醒地窖有秘密。
"杜小飞咬了咬牙："我跟你去。
大不了用掉一次时停逃命。
"陈建国和林语前往二楼后，祁乐和杜小飞悄悄摸向厨房——根据杜小飞调出的古堡地图，地窖入口在那里。
古堡内部比外观更加阴森。
墙壁上挂着的肖像画眼睛会跟随人移动，走廊尽头不时传来女人的啜泣声。
有次杜小飞差点踩到一个突然出现的玩具木马，那东西发出刺耳的笑声滚进黑暗。
"这地方比系统描述的邪门多了。
"杜小飞擦着冷汗，"数据波动异常强烈，就像...""就像系统控制力很弱的地方？
"祁乐接话。
杜小飞惊讶地看了他一眼："你怎么知道？
""猜的。
"祁乐没提自己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红色数据流——那是他在纯白空间见过类似的异常现象。
厨房里堆满发霉的食物和动物骨骼。
两人搬开沉重的橡木桌，露出地窖活板门。
杜小飞用自制设备扫描了一下："没有陷阱，但下面有很强的能量读数。
"生锈的铁梯通向黑暗。
祁乐打头阵，手电筒光束照出一排排酒架和悬挂的火腿。
地窖尽头有扇刻满奇怪符号的铁门。
"这不是中世纪该有的东西。
"杜小飞抚摸着门上的电子锁，"这他妈是生物识别锁！
"锁屏突然亮起，显示一行字：请输入管理员密码杜小飞和祁乐面面相觑。
"试试A。
"祁乐说。
杜小飞输入字母"A"，系统立刻响应：验证通过，欢迎回来，安娜门无声滑开，露出一个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。
中央悬浮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，周围环绕着十几个监控屏幕，显示着不同副本的实时画面。
"这是..."杜小飞声音发抖，"系统的监控中心？
"祁乐走近光球，看到里面漂浮着无数数据碎片，其中一块特别显眼——那是个抱着膝盖沉睡的银发少女。
就在他伸手触碰的瞬间，整个地窖剧烈震动。
警报声响彻古堡：检测到未授权访问！
清理程序启动！
"跑！
"杜小飞拽着祁乐往外冲，"是诺亚的清理协议！
"他们刚冲出实验室，铁门就自动熔化成铁水。
红色激光从天花板射下，所过之处石块如同黄油般被切开。
两人拼命爬上梯子，听到上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。
厨房里，陈建国正和三个全副武装的人交战，林语倒在血泊中。
"血狼团！
"杜小飞惊呼。
一个戴骷髅面罩的大汉转头看到他们，狞笑道："又来了两只小羊羔。
"祁乐毫不犹豫地按下时之沙漏。
世界凝固。
三秒钟。
他冲到林语身边，发现她腹部中弹，但还有呼吸。
陈建国右臂受伤，而三个敌人站位分散。
祁乐迅速缴了他们的主武器，把林语拖到掩体后，最后站在骷髅面罩男面前。
时间恢复。
"什么鬼——"敌人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祁乐一钢管砸在面门上。
陈建国趁机解决掉剩下两人。
最后一个敌人见势不妙，丢下烟雾弹逃走了。
"林语！
"杜小飞跪在女孩身边，手忙脚乱地翻找医疗包。
"让我来。
"陈建国熟练地处理伤口，"贯穿伤，没伤到要害。
但需要尽快缝合。
"祁乐的终端突然震动：异常数据入侵加剧副本提前终止10秒后强制传送银白色的锁链从天而降，穿透古堡屋顶。
祁乐最后看到的是实验室方向爆发出的刺目蓝光，以及光中那个若隐若现的银发身影。
纯白空间。
西人狼狈地出现在平台上，林语的伤己经痊愈，但脸色惨白。
诺亚站在不远处，金色瞳孔中数据流疯狂滚动。
"未经授权的区域探索。
"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机械，"违反系统条例第17条，应扣除5000积分。
"杜小飞***："是血狼团先——""不过。
"诺亚打断他，"由于检测到外部数据干扰，惩罚免除。
"他深深看了祁乐一眼，"下次不会这么幸运了。
"西人被分别传送回各自空间。
祁乐刚喘过气，终端就收到三条消息：第一条是系统公告：血狼团因违规使用现实武器，全员禁赛三个副本周期第二条来自杜小飞：实验室数据我备份了一部分，解析需要时间。
那女孩是谁？
第三条没有署名：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系统要追杀我了？
下次见面我会解释一切。
——A祁乐掏出时之沙漏，发现表盖内侧多了一行之前没有的小字："致安娜，愿时间对你仁慈。
——莫里斯"窗外，终焉之间的虚假星空闪烁了一下，仿佛整个系统都在颤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