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各位读者大老爷肯屈尊莅临,实在是令小人感到惶恐,昨日忽闻喜鹊欢叫,今日果然得见诸位真神!
)(快!
快!
快!
请各位大老爷入书落座!
以观废书!
)靖朔十二年子时,祁都李府密室内,穿着一身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抬手举杯,朝屋内西人道:“李某幸得圣上亲睐,荣升中书。”
“今略备薄酒,以谢各位大人在圣上面前替李某的鼎言之助。”
“请大家共饮此杯。”
而此人正是前几日刚被祁帝提拔的中书大人李晋。
众人一饮而尽。
此时,一旁老者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,恭敬的呈到李晋的面前。
“中书大人言重了,些许薄礼,还望大人笑纳。”
李晋的侍从打开盒盖,竟是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,李晋见状,满意的颔首。
随后,另外三人依次献上礼物:玉如意,以及前朝画师李珏的《千山暮雪图》,还有一处在祁都的宅契。
李晋笑意吟吟,捻动两瞥八字胡,将这些一一收入囊中。
“各位大人别这么客气,往后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,还得拧成一股绳啊。”
座中一位看着严肃的黑衣男子,含笑道:“李大人如今是圣上面前的新贵红人,我等还得靠大人日后多多提携。”
李晋顿时心领神会的笑了笑,酒过三巡后,众人便都打道回府。
“中书大人真是好大的排场,莫不是忘了要紧事吧?”
一道清冷话音响起。
李晋闻言,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,恭恭敬敬的朝着屏风之后行礼,像是在恭候某位大人物。
只见一位高马尾束发、身着黑色劲装的二十三岁女子款步而出坐在了主位上。
李晋忙不迭地为她斟酒,双手递上。
女子轻啜一口,用袖子轻拭唇角酒渍,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。
李晋接过瓶子打开,只见里面是一只紫色的蜜蜂,顿时心下了然。
他抬手指向屋顶,旋即做了个斩杀的手势。
女子轻轻颔首:“安梧两国正在交战,这祁国……也该乱上一乱了。”
但李晋盯着手中的玉瓶,欲言又止,却被女子抬手拦住:“你我都清楚祁帝是位明君,通过这些时日在祁国的所见所闻足以印证。”
“但别忘了。”
她目光微沉,低声道:“上面人的手里可捏着咱们的软肋。”
话音未落,女子己掠窗跃上屋檐,转瞬没入西北檐角暗影。
屋内李晋盯着掌心玉瓶发怔,心底忽浮起一缕不祥之感。
此时李府外墙的阴影里,前后两端早己埋伏着六个头戴黑色玄铁斗笠、脸覆恶鬼面具,穿着黑色软甲、腰间挂着黑色令牌的身影。
他们的胸前还挂着一串黑色佛珠,背后斜挎着一面绣有血色“镇狱司”三字的盾牌,七人腰间都挎着一把横刀,其中一人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布袋。
而此前踏出李府的西人,此刻正垂首躬身在一个披散着赤发、身着黑色软甲、戴着修罗面具的男子面前。
正是隐宗——镇狱司主——宇文靖。
隐宗由太宗帝刘瑜牵头,拆掉原本的情报机构,由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士、祁国内的特殊人才和边军高手重新组成一个新的机构,专为抓取敌国间客、侦破要案、潜伏他国刺探情报、监察百官动向、暗中收买人心及守护祁国安危而设。
隐宗内下设三司,分别为镇狱司、玄机司、少卿司。
三司之上设有九幽阁,阁中汇聚了不少高手。
三司九幽之上另设宗主一职,总领整个隐宗事务。
“诸位大人们辛苦了,待事了之后,就都下去领赏吧。”
宇文靖说罢,便带着三人走向李府。
门前护卫见来人竟是镇狱司的人,吓得大气都不敢出,连忙举手齐眉躬身侧立。
而在密室屋内正准备睡下的李晋突然惊起,他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环首大刀,便飞身跳出窗外,迅速躲在墙角阴影里。
府中其他人闻声而动,全都涌了出来。
瞥见院中来人竟是凶名外露的镇狱司,立马躬身相迎。
檐角阴影里,那黑衣女子并未离去。
她掌心紧攥着一把飞刃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祁国隐宗——镇狱司的凶名,她又怎会不知?
今夜怕是难逃一劫,可一想起自己的弟弟,她心中便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人群中,一位英气姝丽、看上去有三十八岁的女子,正小心翼翼地向面前戴着修罗面具的黑衣男子发问。
“司主大人,可是察觉我家老爷有问题?”
宇文靖没有回答她,突然抬袖朝着西北角掷出两柄飞刀。
“叮叮两声脆响!”
从黑暗中闪出两道火星。
那名藏身在暗处的黑衣女子从房檐跃起,而守在后方的镇狱司三人同时暴起,手中绳刀破风而起,灵活的像一条条毒蛇。
她旋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,刹那间衣袂翻飞,剑光如影,与三道黑影缠斗成一团虚影。
另一边,宇文靖一拳狠狠揍在李晋肚子上,将他击退至一旁正抱臂而立的男子面前。
"赵嵩,这人交给你了。
"说罢,宇文靖便与另外两人退到一旁,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。
没想到李晋竟与赵嵩打的有来有回,可一细看,却像是孩童挥棒逗耍大人一般,李晋看似大开大合的攻势,却都被赵嵩用短刃尽数卸去。
刀刃相交时,李夫人却是露出了奇怪的神情,还有那些护卫们也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异样的李晋。
因为李晋平日里虽也有练武,但绝不会像今日这样能与镇狱司的人对峙一二。
李夫人突然想起最近几日,李晋确实不对劲,但她以为是朝中事务繁忙,所以就没在意。
所以眼前之人绝非是真正的李晋。
赵嵩突然旋身错步,李晋收势不及,差点扑倒在地,所幸他反应够快,用刀击地面,借力摆正了身子。
他突然感到颈间凉凉的,不知何时,赵嵩手中短刃己换作长刀,抵在了他颈脖处。
恰在此时,房顶的女子虚晃一剑撤力,袖中银针暴雨般射向赵嵩面门,与此同时撒出一把紫雾。
屋顶上,三人举盾相护,紫雾撞击盾面腾起阵阵紫烟。
她迅速从三人视野中消失,随后隐匿于暗处。
而在下方的宇文靖用内力卷起地上一块破布,将射向赵嵩的银针悉数挡下。
这时黑衣女子趁机向西南角飞掠,衣摆扫落檐角铜铃,叮咚声中忽闻宇文靖冷笑:“落瘟君手里可就撞大运了。”
此话一出,李晋脸色煞白如纸,李夫人亦未料到,竟连九幽的瘟君萧客都被惊动,看来这二人不简单。
李府外,黑衣女子自房顶纵身跃下,隐入阴影之中。
忽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,她下意识地循着气味偏头轻嗅。
她一抬头见不远处有两男一女围坐在桌旁,桌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锅中正翻滚着食材,三人正各自夹取食物。
左侧女子二十二岁的年纪,身着一袭红衣搭配马面裙,肤白胜雪,眉梢眼角自带三分英气。
发间随意别着一支嵌宝银簪,贵气中透着几分洒脱不羁的率性。
坐在中央的青年有二十六岁,一袭青衫,生得模样懒散,额前垂着几缕卷发,满头灰发却格外惹眼。
他一手为左侧吃得满头大汗的女子扇着扇子,另一手向坐在另一侧、三十来岁模样较为阴柔的绿衣男子招呼,让他多吃些羊肉。
另有几名黑衣侍卫持刀立于附近。
她察觉情形有异,准备静观其变。
“姑娘,过来一起吃点火锅,暖暖身子。”
坐在中间的灰发青衫公子笑着向她招了招手。
“神经病,大晚上吃什么火锅,不对……”话音未落,女子忽然觉得全身瘫软,身体骤然倒在地上。
“年轻真好,说睡就睡。”
灰发男子一边给旁边正埋头猛吃羊肉的女子夹菜,一边朝身旁的绿衣男子吩咐,“萧大人,把她带回无间大牢好好审查一番。”
萧客应道:“我办事,您放心!”
这时,一旁戴着铁手甲的青年猛然将女子提起甩上马车,随后与萧客一同驱马离去。
红衣女子望向被扔进马车的敌国间客,随手端起一碗羊肉汤,眼尾微挑笑道:“这女子果然有几分本事,还是萧大人想的周全,早让咱们喝了这解香酒,又趁李大人院里打得热闹时,往火锅里添了这让人昏睡的瞌睡香。”
灰发公子手中折扇一合,随即起身将还捧着羊肉汤碗的她拉了起来,顺手往桌上掷了一袋碎银:“你们不用跟来,把这里收拾一下,这些你们兄弟几个拿去喝点酒。”
几人欣喜的朝着二人前往李府的方向行礼,齐声应道:“多谢世子爷赏赐。”
女子一脸无语,抬手给了灰发青年一拳头:“不是我说啊!
二哥,你好歹让我喝完那碗羊肉汤啊!”
灰发青年赔笑不迭,揉着肩膀道:“曦曦,是二哥的不是。
这不是急着带你去李府看一出好戏嘛!”
女子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,急忙催促:“那还不快走!
灰发青年抬手捋了捋额前垂发,低应一声,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