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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陈卫东是被煤烟呛醒的。

后槽牙还残留着止痛片的苦味,他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愣了足有半分钟,直到窗外的广播喇叭开始播放《东方红》,才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1970年。

二十平米的小屋里,搪瓷缸子上的红双喜还带着茶垢,五斗柜顶摆着蒙黑纱的相框,玻璃板下压着的劳动模范奖状已经卷了边。

门后挂着的蓝布工装还带着机修车间的机油味,他伸手摸向枕头底下,果然摸到了原主藏着的牛皮纸信封——边角磨得发毛,邮戳上的日期是1960年5月12日。

水房传来铁桶磕碰的声响时,林晓芬正倚在门框上啃青萝卜。

这女人总爱把两根麻花辫甩得像鞭子,今天特意换了件掐腰的碎花衬衫。

"卫东哥,昨儿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得咋样了?

"她吐掉萝卜皮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门板上划拉,"我爹可说了,三转一响少一样,街道证明都开不出来。

"陈卫东用搪瓷缸子接热水,看着白雾在晨光里升腾。

上辈子在古董行练就的眼力让他注意到林晓芬腕子上的新手表,上海牌,表链第三节的划痕和机修车间王主任那块对得上号。

"晓芬啊,"他吹开水面漂浮的茶梗,"听说西郊农场缺个炊事员,你要不要..."话没说完就被尖利的笑声打断。

"陈卫东你装什么蒜!

"林晓芬突然扑上来扯他衣领,指甲在锁骨上抓出血痕,"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着那个老东西的信封!

当年你妈抱着它跳了松花江,现在又想拿来害我?

"她的瞳孔在逆光中收缩成针尖,陈卫东闻到了她头发里劣质头油的酸味。

走廊尽头传来胶底布鞋的踢踏声,陈卫东顺势抓住林晓芬手腕往门框上磕。

上海表表盘应声碎裂时,王建军正好抱着饭盒拐过楼梯角。

"东子!

你这是..."戴眼镜的青年倒退半步,饭盒里的二合面馒头滚落在地。

陈卫东瞥见他蓝布衫第二颗纽扣缠着的红丝线——和上周车间失窃案里那捆被剪断的铜线颜色一致。

"没事儿,晓芬帮我修表呢。

"陈卫东松开手,看着女人蹲在地上捡表针时颤抖的后颈。

晨光透过公共厨房的油毡顶棚漏下来,在王建军镜片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。

走廊尽头突然爆发出哭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