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溽热的天井里,铜镜散发的寒气却让后槽牙发颤。
他盯着镜框上盘踞的蟠螭纹,那些青铜兽眼在树影婆娑间泛着诡异的青光。
小满的喘息声近在咫尺,带着槐花蜜的甜腻气息,此刻却像催命的符咒。
"你看那孩子的左眼!
"小满冰凉的手指突然戳在镜面上。
阿福这才注意到肿胀的童尸右眼尚存,浑浊的玻璃体正缓慢转向他们。
腐烂的唇角扯出诡异的弧度,蛆虫从牙床簌簌掉落,在镜面上蜿蜒出黏腻的轨迹。
当那些白胖的蛆虫碰触到刻着"周素芬"的篆字时,竟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,腾起缕缕青烟。
阿福想起上个月暴雨夜,三婆婆捧着族谱时的异常。
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,老人布满老人斑的手突然按住其中一页:"这都是些不该见光的旧账。
"被揉皱的宣纸上,"周素芬"三个字浸在朱砂里,旁边符咒的笔画像极了镜框内沿的纹路。
当时屋檐滴水声格外清晰,仿佛有人踮着脚在瓦片上行走。
镜中黑水突然沸腾。
浓雾从镜框四角漫出,带着陈年棺木的霉味。
阿福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雾中浮现的青砖墙分明是弄堂西头早已拆除的义庄。
八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抬着贴满黄符的樟木箱,纸符上的咒文正在渗血。
领头的八字胡男人突然转头,镜面顿时映出他青白的脸,算盘珠子在腰间撞出空荡荡的声响。
"是周家米行的二掌柜!
"小满的惊叫带着哭腔,"去年迁祖坟时,我亲眼见过他的陪葬算盘!
"仿佛回应她的呼喊,木箱里突然传出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。
当队伍经过老槐树时,虬结的树根突然暴起,碗口粗的根须刺穿箱板,带出一截挂着银镯的孩童手臂。
血珠坠在青石板上,竟像活物般朝着北斗七星的方位滚动。
阿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铜镜边缘的蟠螭纹开始蠕动。
那些青铜铸就的鳞片擦过掌心,留下细密的血痕。
镜中画面突然切换成暴雨倾盆的夜晚,雷鸣声中夹杂着日语呵斥。
八个方位悬浮的铜镜将血光投向天际,镜面映出的血海里,无数孩童的苍白手臂在浪涛间沉浮。
"那是...祭品们的怨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