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线虫从女尸胸口源源不断涌出,在潮湿的地面蜿蜒成网,虫体表面泛着尸油般的暗光。
她后撤半步踩到滚落的铜钱,余光瞥见桃木剑还钉在女尸左肩,剑穗五帝钱正以诡异频率震颤。
"火......"糯米从指缝漏尽的布袋滑落,苏小荷突然旋身踢翻藤箱。
倾斜的油灯撞上香灰堆,灯油泼溅的瞬间轰"地窜起半人高的蓝焰。
带着檀香味的火墙将红线虫逼退,虫群在高温中爆出噼啪脆响,腾起的黑烟里浮动着人脸的形状。
三只黑猫在顶棚破洞处交换眼神。
为首的踏着碎瓦跃下,月光在它油亮的皮毛上镀了层银边。
猫爪精准拍向女尸天灵盖,锈蚀的棺材钉被拔出时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声响。
"住手!
"苏小荷甩出红绳缠向黑猫脖颈,见那畜生灵活地一矮身。
钉子上沾着的黑血滴落地面,竟像活物般自动汇聚成扭曲的符咒。
女尸喉咙里挤出哨音般的尖啸,被桃木剑钉住的左臂突然反关节折转,五指张开抓向她的面门。
铜钱剑从积水里弹起,剑穗铃铛撞上女尸手腕,发出钟磬般的清响苏小荷趁机咬破舌尖,血腥味在口腔炸瞬间,喷在剑身上的血珠竟被七枚铜钱尽数吸收。
北斗七星纹在剑脊次第亮起,金光穿透地窖里粘稠的黑暗。
"天枢贪狼,破!
"剑锋劈开腐臭的空气,女尸脖颈应声浮现七颗金星。
黑猫首领突然人立而起,前爪撕下女尸心口残存的黄符。
苏小荷看清符纸背面用银粉画的追踪咒时,那畜生己经叼着战利品窜上顶棚。
"南洋的魍魉伎俩!
"她掷出的铜钱剑擦过黑猫耳尖,钉入夯土墙的剑身嗡嗡震颤。
剩余两只黑猫瞳孔里的血丝突然暴涨,齐声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嚎叫。
女尸被金光灼伤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,像有千百条蛆虫在皮层下蠕动。
油灯的火圈开始缩小,苏小荷摸到腰间最后三枚铜钱。
女尸突然剧烈抽搐,绣花鞋底蹭开的香灰里露出半截青黑色米粒——正是湘西赶尸人用来标记"肉货"的断魂米。
她瞳孔骤缩,雷击木令牌在掌心发烫,照出女尸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紫色掐痕。
"陈大帅府的标记......"令牌拍向女尸额头的刹那,地窖突然灌入刺骨阴风。
顶棚破洞处垂下一缕红绳,绳结上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。
黑猫首领蹲在月光里,竖瞳倒映着苏小荷苍白的脸。
叮——铃音像冰锥扎进太阳穴,苏小荷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碎片:师父离山前擦拭的铜镜、警探竹马制服第二颗纽扣、客栈门楣上褪色的八卦......女尸趁机挣脱金光束缚,乌紫的指甲离她咽喉只剩三寸。
"敕令!
"令牌爆出的金光与铜钱剑的七星纹在空中交汇,气浪翻了积水的瓦罐。
黑猫的嚎叫突然变调,三双血瞳同时转向地窖入口。
暴雨声中混入皮靴踩水的动静,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神经上。
女尸的动作凝滞了,腐肉里的蛆虫下雨般。
苏小荷趁机滚到桃木剑旁,剑柄入手瞬间,墙上的赶尸鞭影子突然暴长三倍。
黑猫首领叼着黄符退入阴影,剩余两只炸着毛挡在女尸前,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"小荷?
"地窖木门被踹开的巨响中,熟悉的声音让苏小荷虎口一松。
穿警服的青年举着驳壳枪冲进来,枪口在女尸和黑猫之间来回移动。
他第二颗纽扣反射的微光,与记忆碎片完美重合。
黑猫首领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声,剩余两只突然扑向警面门。
苏小荷出的红绳缠住一只后腿,另一只的利爪己经勾住警服领口。
青年扣下扳机的瞬间,子弹穿透的黑猫竟化作纸灰飘散女尸趁机撞开铜钱剑,腐臭的身躯扑向愣神的警员。
苏小荷的桃木剑横***来,剑身与尸牙相撞迸出火星。
青年警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扬手撒出的朱砂粉在尸脸上烙出北斗形状。
"你什么时候......""先解决这个!
"青年侧身避开尸爪,枪托砸中女尸下巴。
苏小荷剑尖挑起床单盖尸体,咬破的指尖在布料上画出燃烧符。
烈焰吞没女尸的刹那,最后一只黑猫叼着半截红绳消失在雨幕中。
地窖重归寂静,只剩火焰燃烧的噼啪声。
警员弯腰捡起个东西,金属在火光中泛着冷光——是半枚刻着"陈"字的铜纽扣。
苏小荷的桃木剑突然自己转向西北方,剑穗上的五帝钱哗啦啦响成一片。
"西北方"青年警员擦着枪管的手顿了顿,"陈大帅上个月刚建的别院就在那。
"他制服第二颗纽扣的银光里,映出苏小荷凝重的脸。
油灯终于耗尽最后一点灯油,黑暗吞没两人的瞬间,地窖深处传来指甲刮擦青砖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