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机缘相逢
晨钟声回荡在远处的宫墙外，昭示着新的忙碌一天即将开始。
将军府里也一样，各处小厮、丫鬟早己忙碌起来，送热水、添花草、整理帷帐，一片紧张氛围。
楚云惜起了个大早，照例去了针线房向嬷嬷领任务。
昨日她在针线上被刁难，却又得到林瑾年出面关切；楚念晴的冷嘲热讽与府里下人的冷淡，令她倍感压力。
她没有太多空闲自怜，每个时辰的课业都被排得密密麻麻。
她甚至觉得，大夫人似乎有意让她在繁琐的女红与礼仪中疲于奔命，以免她有机会去探望父亲，或打听那桩“中毒”传闻。
“小小年纪，就给自己招惹是非。”
站在针线房门口的嬷嬷扫了眼云惜，语气带着不满，“下午你得随三姑娘（楚念晴）去外头办点事，记得谨言慎行，可别给府里丢脸。”
云惜一怔：“要我和……她一起？”
心底不禁一紧，暗想：楚念晴向来看自己不顺眼，怎么会主动让她同行？
嬷嬷不耐烦地催促：“哼，这都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吩咐的，说是今天城里有贵人设赏花小会，让咱们府里的姑娘都露露脸。
大夫人只派了三姑娘和你，你还不快去更衣！”
云惜闻言，心想这“赏花小会”应当是贵族圈子里惯常的聚会，自己初来乍到，原本没资格。
恐怕大夫人、老夫人另有所图，或者是想让她“见见世面”，又或者……是另有深意。
晌午过后，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楚府正门前。
楚念晴一袭水绿色襦裙，眉眼间带着傲气，先上了马车。
云惜只能跟随其后，坐在车厢一角。
马车驶离楚府，穿过长街。
窗外，燕京街市热闹非凡，店铺林立，楼阁酒坊、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。
云惜掀开窗帘一角，望见城中繁华，心里隐隐有几分期待：她在乡下时，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。
马车徐徐前行，好半晌才停在一座名为“景华园”的宅院前。
园门边早有仆从迎接，见到刻着“楚”字的车马赶忙上前行礼。
楚念晴一脸矜持地走下车，对云惜道：“跟紧了，可别丢人现眼。”
云惜带着笑容出席宴会，仿佛是为了配合这个朝气蓬勃的春日，然而所有人心底明白，宴会不过是一个掩饰的舞台，所有的笑意背后，都是利益的交织。
云惜自觉成了这场游戏的旁观者。
她所能做的，只是安静地在一旁，保持与这复杂世界的距离。
可正是这份冷静与疏离，却恰好让她成为了宴会中不容忽视的存在。
而她并不打算参与这场权力的博弈，她本能地保持距离，似乎无心也无力去为自己谋得什么。
但权力的游戏，不由得让人涉足，哪怕她心中再如何反感。
宴会即将结束时，云惜离开了人群，想要寻一个安静的角落。
正当她经过一座隐蔽的花园时，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她转过身来，只见一位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近，步伐不急不徐，给人一种隐忍且不容忽视的气场。
三皇子穆无笙。
他似乎并不打算与人交谈，只是静静地站在花园一角，凝视着面前的水池。
云惜怔了怔，片刻后，她便恢复了平常的冷静，继续低头走路，仿佛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。
穆无笙的目光却在这一瞬间定格在她的身上。
只是一瞬，他便己完全看透了她的举动。
这一瞬间，云惜心底升起的那份不安并非来自于穆无笙的身份，而是来自他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冷漠。
正是这份与生俱来的冷静与权威，使得他在人群中与众不同。
“你似乎并不喜欢这里的气氛。”
穆无笙的声音如水一般平静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云惜停下脚步，轻轻抬头，与他西目相对。
那一刹那，她竟然看不透这双眼睛背后的深邃。
她淡淡一笑，回答道：“宴会如此，难免令人乏味。
再者，这样的场合，并不适合我。”
穆无笙没有答话，只是微微低头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然后，他抬眼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芒。
“所以，你是一个不合群的人？”
他问。
云惜心头微震。
她知道，他所说的“合群”，并非仅指社交上的融入，而是关乎整个朝堂之上的权力斗争。
这一场宴会，像是上演着一场精心设计的棋局，棋子们无一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现在其中。
她却如同局外人一般，站在远处，见证着这一切。
她并不打算掩饰什么，只是轻声道：“权谋之地，棋局变化，谁能真正心甘情愿地‘合群’呢？”
穆无笙目光一闪，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复杂的情绪。
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，声音依然平静却隐带几分探寻：“那你来这里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她没有回答。
因为她并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心底真实的想法。
她只想平静地度过这一场宴会，继续维持自己庶女的身份，和这偌大的权力圈子保持应有的距离。
然而，穆无笙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，他并没有逼问，只是冷冷一笑，低下头，抚摸着手中细长的玉佩，似乎是对于她的回避表示理解。
他没有再多说什么，转身离开。
那一刻，云惜忽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。
她并不害怕这个男人，甚至某种程度上，感到他的冷静似乎是一种与这个世界疏离的状态。
而这种疏离，恰恰与她自己的内心共鸣。
然而，她并不知道，这场不经意的邂逅，注定会对她的命运产生不可预见的影响。
随后的几天里，云惜依旧未曾与穆无笙有任何正式的交集。
她总是习惯于把自己隐藏在暗处，远离那些权力中心的漩涡。
然而，穆无笙似乎从未真正放过她。
他的目光，总在不经意间落在她的身上，偶尔透过微弱的光线，似乎能够感知到她内心那种难以名状的挣扎。
她并不想被卷入任何争斗之中，却逐渐发现，这个冷面三皇子似乎并不愿意让她安稳地待在角落里。
每一次的对视，都会让她的心情产生波动，而她无法否认的是，穆无笙那份与生俱来的冷冽气质，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。
而这一切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