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成婚后,赵四略收敛了些,可好景不长,没过多久,赵四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,还因此欠下了外债。
赵娘子以死相逼,赵四面对哭求的妻子和怯生生的女儿,终于答应以后不再酗酒,好好赚钱将外债还清,和妻女好好生活。
可惜,外债还未还清,赵四便跌到河里淹死了。
赵四淹死在他答应赵娘子的第二日,那是他最后一次喝酒,他在那天晚上与兄弟们作了道别,他对兄弟们说,他要开始新的生活了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那一天晚上,他喝的很尽兴,他说,他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了,他会让妻子过上好日子的。
或许,赵四对赵娘子是有那么几分真心,只可惜命运弄人。
他还没来得及开启新的生活,便死了。
如今,讨债的人上了门,赵娘子还不上钱,除了哭求,别无他法。
赵四欠的钱太多了,她就算是把眼睛熬瞎了,做再多的绣活也赚不来那么多钱,更何况,她还要维持自己母女二人的生活。
“若实在没有钱还,那就对不起了,今天,这小丫头必须跟我们走!”壮汉大声道。
后面的二人听了壮汉的话,也伸手上前,准备强行带走赵娘子怀里的小姑娘。
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,嘴巴紧闭着不敢说话。
小姑娘想:如果把我卖了能给娘亲减轻一些负担,那,那就把我卖了吧……
可是***的小手却死死的抓着赵娘子的衣服,不愿放开。
她是害怕、恐惧。
抓住赵娘子是小姑娘面对恐惧时下意识的、最本能的反应。
“不要!我求求你们,这是我唯一的女儿,她还这么小,怎么能离开我!求求你们,给我一些日子,我一定会把钱还上的!我会做绣活,我会把钱还上的!”
赵娘子弓着背,朝壮汉磕头,此刻的她,将所有的尊严打碎,只剩向人乞怜的卑微。
壮汉将头撇到一边,继续让人强行将小姑娘带走。
他心里想:把小丫头卖到好一点人家,让她少受些苦,这样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。
“住手!”沈纪辞进门时正看到两人准备将小姑娘拉走。
“她欠你们多少钱,我替她付了。”沈纪辞对壮汉说道。
壮汉将她打量了一遍,又瞥见了门外那十几个家丁。
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,对面这女子一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,肯定是不缺银子的,况且自己确实只是只要钱,也没想着一定要卖人家的女儿,既然有人答应替她还,那自己也没什么好纠缠的。
最重要的一点是,他不觉得自己能惹得起面前这位富家小姐。
他还年轻,还想多活几年。
于是,神色里带着恭敬,回答道:“她那死鬼丈夫欠了我们五十两银子,夫债妻偿天经地义的事,我这讨债可,,可没犯法……”
不等壮汉说完,沈纪辞直接打断了他:“这银子,我替她出了。”
转头看了一眼苏荷,苏荷会意,摸出了一袋银子,递给了对面的壮汉。
“以后不许来打搅她母女二人的生活。”沈纪看向壮汉,眼里暗含警告。
“那是自然!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搅她们了,我们这就走!”
壮汉一把将银子揣进怀里,一手拉着一个兄弟,赶紧跑了。
等跑出来二里地,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。
“大哥,咱跑啥呀,本来就是她们欠了钱,我们又没干啥!”
“你咋这么虎呢,那一看就是咱惹不起的,万一她反悔了不给咱银子怎么办,那么多家丁咱们可打不过,可不得跑啊!”
壮汉觉得自己很明智,三兄弟分了钱,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家去了。
赵家小院儿里。
“多谢小姐搭救,不知妾身该如何报答?”
赵娘子对沈纪辞的仗义相助十分感激,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,一定要好好报答她,上刀山下火海,在所不辞!
沈纪辞过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赵娘子。
上一世,沈纪辞最爱去赵娘子所在的店里做衣服,她做的衣服是盛京里数一数二的好。
可她每次去做衣服时,见着的赵娘子都是愁苦的,眉眼之间是浓的化不开的哀愁。
她每次都想问问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
昨日她预备找绣娘时,便想到了赵娘子。
因此,今日下学她便匆匆回了府,用过膳便来寻她了。
她早早便来寻赵娘子,是因着晚上不太方便,可没曾想遇到了这样的事。
不过,却是正好救下了赵娘子家的小姑娘,若是稍晚些,那白生生的小姑娘便被带走了。
想来,赵娘子上辈子双眸间浓的化不开的哀愁就是因为被卖掉的女儿吧。
这一世,她们女儿二人倒是不用受骨肉分离之苦了。
“你先起来吧,地上凉,生病了可就没法照顾你家小丫头了。”沈纪辞开口温和地说道。
赵娘子闻言起了身。
“妾身夫家姓赵,大家都叫我赵娘子,不成器的丈夫一个月前喝多了跌到了河里,没了性命,如今,便只剩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。
妾身的娘是江南有名的绣娘,因此,妾身的绣技也还算见得人,如若小姐需要,我便日日给小姐缝衣刺绣。”
赵娘子始终想为眼前这位恩人做点什么,以报答她的恩情。
沈纪辞闻言笑了笑:“我替你们还银子,倒也没想着得你们回报。只是,你母女二人也没个去处,不如跟着我,我要开个成衣铺子,正好缺绣娘,我会开工钱的。”
“谢谢小姐,妾身一定好好做活!”
“柳茹还有浅竹,你二人叫他。将她带回铺子里去,安顿妥当,这首饰册子,便可让赵娘子帮着一起做。”
“是,小姐!”二人起身。齐声答道。
等赵娘子母女二人收拾好东西,便领着她们二人去了首饰铺子。
首饰铺子后面是有小院子的,赵氏母女二人便可住在那里。
寻到了赵娘子,沈纪辞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此时天色已晚,世界陷入了暗沉沉的夜,玉溪街巷多了几分隐秘的危险。
“小姐,咱们回府去吧,晚些该不安全了。”苏禾低声开口劝道。
沈纪辞点了点头,抬脚出了赵家小院子,走进了巷子里,身后的护卫们也随即跟上了她。
一路无话。
“啪!”物体摔落在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