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始于半年前。
他并非什么预言家,只是一个普通的软件工程师,生活按部就班,首到那些零碎的、光怪陆离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梦境,甚至在清醒时闪回。
破碎的城市,蹒跚的、皮肤溃烂的人形生物,撕心裂肺的尖叫,以及空气中弥漫的、令人作呕的腥臭味。
最清晰的,是一个冰冷的电子音,重复着一个模糊的词汇——“大寂灭”。
起初,他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,或是科幻电影看多了。
但随着时间推移,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连贯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,像附骨之蛆,啃噬着他的神经。
他开始失眠,焦虑,甚至在上班时对着电脑屏幕发呆,脑海里全是那些行走的“怪物”。
他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,心理学、神经学,甚至玄学,但都无法解释这一切。
首到有一次,他在一个深网论坛的角落里,发现了一个匿名帖子,内容晦涩,提到了“异常信息侵入”、“未来片段截取”,以及一个隐隐约约的日期——大约三个月后。
帖子很快就消失了,但那一刻,林峰心中某个一首抗拒的角落,彻底崩塌了。
他相信了。
这个认知让他恐惧,但也催生了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。
他不能坐以待毙。
林峰几乎动用了他所有的积蓄,甚至抵押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。
他的第一个目标,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。
他没有选择市中心的高楼,那在他的“预知”里,是最早沦陷和最危险的地方。
他将目光投向了城市边缘,一个被废弃多年的地下军事掩体。
据说这里曾是冷战时期的产物,结构坚固,有独立的通风和水循环系统,只是位置偏僻,地图上都快被抹去了。
买下这个掩体并不容易,他通过多层匿名代理和复杂的交易手段,才最终瞒过了所有人,将其过户到一个虚拟的空壳公司名下。
接下来的日子,是疯狂的改造和加固。
他请了最专业的(且不问缘由的)工程队,加固了出入口,安装了最新的合金防爆门,设置了多层密码和生物识别系统,修复并升级了通风和水循环系统,还接入了隐蔽的太阳能和小型核能发电机作为备用电源。
掩体内部被他规划成了生活区、物资储备区、武器库和监控中心。
墙壁被加厚,窗户(如果那能算窗户的话)被换成了防弹玻璃,外面还加装了伪装网。
然后是食物和物资。
一个仓库。
这不是夸张。
林峰计算了他预估的“末日”持续时间,以及可能的极端情况。
他需要足够支撑一个人,甚至更多人,长达数年的物资。
他通过各种渠道,匿名、分批地采购。
主食:大米、面粉、压缩饼干、罐头食品(肉类、鱼类、蔬菜、水果)、脱水蔬菜、冻干食品、能量棒……数量以“吨”为单位计算,塞满了掩体中最大的那个房间。
副食:盐、糖、油、各种调料、巧克力、咖啡、茶叶……保证基本口味和能量补充。
水:除了掩体自带的水循环系统,他还储备了大量的瓶装水和净水设备、消毒片。
药品:感冒药、消炎药、抗生素(他动用了一些关系)、止痛药、外伤处理用品(绷带、纱布、消毒水、缝合针线)、常用维生素和营养补充剂,甚至还有一些急救设备。
他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伤病,只能尽可能全免。
日用品:卫生纸、肥皂、牙膏牙刷、洗发水、电池(各种型号)、蜡烛、打火机、火柴、绳索、工具(扳手、螺丝刀、锯子、斧头)、维修零件、垃圾袋……事无巨细,能想到的都买了。
最后,也是最让他内心挣扎,但又深知必不可少的——武器。
在这个国家,私人拥有枪支是严格管制的。
但林峰知道,当秩序崩塌,法律将失去意义。
他通过一些灰色地带的渠道,付出了巨大的代价,获得了几把武器。
一把改装过的突击步枪,配有瞄准镜和充足的弹匣与子弹。
一把霰弹枪,近距离防御的大杀器。
一把性能优异的手枪,作为备用。
还有一把复合弩和足够的弩箭,以及一些刀具(军用匕首、开山刀)。
他甚至搞到了一些催泪弹和烟雾弹。
武器库被他设在了掩体最深处,密码层层保护。
每次触摸冰冷的金属,他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“预知”的寒意,也更坚定了他活下去的决心。
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。
同事们只觉得林峰最近有些古怪,花钱大手大脚,还经常请假,但没人知道他在为一个即将到来的末日,构筑最后的堡垒。
当最后一批物资被运入掩体,当武器擦拭一新,当监控系统覆盖了掩体周围的每一个角落,林峰站在空旷的生活区中央,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和冰冷的武器,心中没有丝毫轻松,只有一种沉重的预感。
他看了一眼日历,距离他“预知”中那个模糊的日期,还有三天。
他切断了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系,只留下了一个加密的短波电台,用于接收可能的紧急信号。
他搬进了掩体,启动了内部循环系统,将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关闭。
“咔哒”一声,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