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就是他家族留下来的功法——金罡风狱七玄功。
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时候行功,体内似乎有两个自己还没彻底交融,也许原本的那个他本能上觉得这样做能救命。
可惜他现在才初窥门径,刚入玄微境,只能感知五行中的金和风。
如果不是这两种属性的元力,那他就无能为力。
也是运气好,天罚是什么他不知道,却是通过青簇星流箭所碎施加,所以这天罚,不该是通过金元力造成的伤口愈合难吗?
嬴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伤口上形同网状的黑青色的金气,它们与自身元力相斥,用意识探知它们的时候,意识里响着一种滋滋啦啦的声响。
它们似乎相互勾连,隐隐呈现规则性,阻断着赢秦氏比它族更盎然更坚韧的生机。
嬴英也从有罪的角度想了。
我只是十来岁的少年,我有什么罪呢?
我听我爹的,没错。
我爹听召公的,也没错。
召公代表着周庭,周庭代表上天,这天罚落在我身上,罚我什么?
诅咒我们父子族人太听话?
行功小半个时辰,祛除这些杂金之气毫无进展,它们好像相互勾连,落地生根,祛除不动也消灭不了。
可谓帅不过半个时辰,嬴英的面容渐渐煞白,一旁的公斑也越发不看好,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。
突然,嬴英拿起小刀,对伤口一阵子滋滋啦啦刮,伤口又首接涌起鲜血。
他在惨叫中说:“我们走吧,回去看看我爹,我把沾染杂金之气的地方都用小刀削了。”
公斑苦笑摇头:“会那么简单吗?”
嬴英说:“就是这么简单,什么是天罚,科学吗?”
等等?
科学是什么玩意?
我脑海里怎么蹦出来一个这个词?
我真的只是个龟壳吗?
公斑说:“要弄清天罚,要先知道什么是天命,夏桀有罪,天命殛之,这可是你们家老祖宗的手段,我还以为你真有办法解呢……”嬴英脑袋轰隆一下,冒出来一个词来:“天人感应。”
看来天人感应还不是从董仲舒开始的,最起码“夏桀有罪,天命殛之”,自家老祖商汤就开始干了。
但它是个什么东西呢?
嬴英爬起来,说:“不试了。
我爹还暴尸荒野,我们现在回去,看看我爹和族人们都怎么样了?
“公斑眼神中带点不可思议。
少年,你胸口还开了个洞,虽然没露内脏,但血肉模糊一大团,你肯定你爬起来拍拍***,就自由活动去了?
还有更大的问题。
公斑森然道:“伯权生怕他们杀人灭口,未交厉王遗诏,你回去,他们会不会在那里等着?”
嬴英把目光移向公斑,毫无疑问,厉王遗诏在他身上,他是父子二人在来的路上,半道上捡来的人。
而且这人在秦赢人马杀入彘国的时候,对彘国极为熟悉。
焉知老人斑不是厉王的人?
嬴英说:“我爹对你有恩,他死了,头颅被砍走,身体在暴晒,我的族人们,没人给他们收尸,没有人带他们魂归故里,我们为了逃命,就这样走了?
所以你有罪,所以你怕天罚。”
他主动说:“你要不去,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,还有,我爹给你的东西,你还给我可以吗?
"不等公斑答复,更多的是他没有谈判的信心,他又说:”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,东西我送你了,从此绝不再提。
“公斑站在十几步外看着他,视线下移,最后落在他腰间的短剑,他裤带上别了一把一尺左右的青铜短剑。
赢英也看着公斑。
还是没信心,自己十来岁,胸口烂个洞,犬余是奴隶,毫无武艺在身,子狐自幼孱弱,是族人中的另类,自己带了这狐朋狗友,能干啥?
而老人却是五行术士,虽然至今对自己而言,他仍是来历不明。
公斑说:”我不是不去,我是怕我们去了,正好落入别人的陷阱。
“子狐歪着脑袋,大声说:“你懂还是不懂,我们赢秦就是这性格,认准的事就不会回头,明知是陷阱也会跳。”
嬴英再扭头看向他。
***,赢秦还真是。
自己便宜老爹介绍祖上,仰脸一背诵,就是我是蜚蠊的后人,蜚蠊生恶来,恶来生女防,女防生旁皋……蜚蠊、恶来是***这不必说,跟着商纣一条道走到天黑。
到秦赢和骆赢分家,两边因嫡庶之分反目成仇,这都是嬴英所知道的事迹。
申侯因为嫁女,站在骆赢背后,周王都不能不给面子。
虽然没遂骆赢的意,分化处理,另外把赢非子安置在秦,但你再捋一捋,不要说从太祖父赢非子开始,就是从祖父那一代嬴侯开始,你一看不对劲儿,你屈服了呗,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同根同源,难不成我们合二为一,骆嬴能杀光我们不成?
死不愿意。
因为共和时期,祖父战死失去了封茅,自己爹受召公心腹指使,带着一百多族人,千里跃进中原,过崤函,度黄河,绕道殷墟,就用这一百多人混进彘国,进攻厉王死后部分护卫力量转化为军队的彘国,杀死厉王的封臣彘君,拿到厉王遗诏,你说他知道不知道这是个陷阱呢?
历史上,平行世界里,嬴英这肚子上开窟窿的玩意儿肯定是死了,因为他兄弟嬴仲成为了新的秦君。
这是什么货色大家也知道。
死磕申侯,死磕骆赢,死磕犬戎,然后被犬戎干掉了。
一代代打,一代代打不赢。
后来,周宣王被犬戎打败,看嬴仲的儿子兄弟五个彪呼呼的,又哄这群二货说,去打,打赢了,骆赢我做主,给你们了。
打赢了,这才扬眉吐气,以秦赢兼并了骆赢。
但你让人家看,可笑不?
这不就是宣王驱使你们的手段吗?
这时候的骆赢又在哪呢?
犬戎窝里呢。
既然在犬戎窝里,就继续打,打到周幽王死,申侯成为天下罪人,周平王带着申侯迁都,需要秦襄公护送,周平王为了在洛邑睡安稳觉,又哄他:这关中周原八百里沃土,你们打回来多少给你多少……整个关中地区据说光武王时期就封邑西十三个。
这些人谁不比一介附庸身份地位高?
秦赢是哪根葱?
要别人?
看看犬戎遍地,申侯这种大诸侯,郑武公姬掘突、虢国这种宗室征伐伯全跑完,他掉头回去打犬戎呢?
除非脑子不正常。
谁能觉得这个许诺是真心实意的呢?
人家秦襄公又撸起袖子开干了。
公元前766年,他率军攻伐西戎,在岐山死于军中,算不算又被犬戎干掉了?
犬戎最终被他们干残了。
人家又掉过头,瞄准战国时期的其它六雄开干了。
中原诸国的国君该争争,该享享乐,没事儿还有点小个性,一代一代的秦君们呢,帅的丑的,聪明的笨的,举鼎的,没干几天的,人家生来就为死磕,打得过我打,打不过我还打。
一部秦赢传,半部死磕史……子狐这么说,是他真这么想。
嬴英脸色难看,生在平头哥之家很光荣么?
就这群二货那性格,子子孙孙不知道打没了多少。
天下打下来那么大,谁也没享着福,转眼农民军风起云涌,你们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。
嬴英甩甩脑袋。
我怎么知道这么多?
他要求说:”把龟壳给我,我研究一下。”
公斑阻挠说:“卜卦?”
卜卦毛线呀。
龟壳你们会玩,我会吗,我不会占卜我卜毛的卦,老人斑你讲课,我听了呀,你总结成周代殷商的课,我听了呀。
为什么周能代商?
先是周人能生,周***媵妾,一次娶十个,传说中周文王能生九十九个,等并商之后,立七十一国,姬姓独居五十三人,人丁何其旺盛?
商人呢?
一夫一妻,在外对敌人死磕,在家对黄脸婆死磕。
再就是事鬼神,占卜,献祭,有事儿没事儿砍一堆腔子,蒸个人头啥的,而周敬人,人事自决,靠自己,不问鬼神……我能去占卜?
再他娘的听鬼神的?
你不说,我也不占卜呀。
嬴英拿起龟壳看看,龟壳上头的孔又收敛了。
他抓紧时间找一根麻绳穿进去,重新把龟壳挂脖子里,老子魂飞几千年了,在博物馆混的,绝对不做平头哥,戴上这玩意儿,压一压本能。
看老人斑还是不想去,他再不想对峙了,首接问公斑:“老人斑,你要不去,那我们走了。”
公斑气愤地说:“我不去,我怕你多看几眼你爹,你人没了,成了鬼来找我。
你腔子开着,坐下来治治伤不行吗?
你们秦赢难道只有你爹长脑子吗?”
也对呀。
嬴英说:“少来,你就是哄我,你看,为什么我胸前的洞越来越大,龟壳的洞却越来越小?”
公斑说:“你用刀子削了呀,你不疼吗?
我怎么觉得你快死了呀?”
嬴英感觉一下,暂时死不了,就是有点走不动路。
他开玩笑说:“我听说山海经山经中提到一个国家,那里的人肚子上都有个洞,贵人们可以让木头穿过自己肚子上的洞,让奴隶们抬着他走来走去……所以我无所谓了,要不犬余,子狐,你们找个棍从我胸上穿过去,抬着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