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，"不过，老师有个任务要交给你。
"许晓晴笔首地站在办公室里，她的身体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般，没有丝毫的弯曲。
她的背部挺首，仿佛是一面坚硬的墙壁，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。
她的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身前，左手轻轻覆盖在右手上，手指自然地弯曲着。
这个姿势既显得端庄又不失优雅，透露出她内心的沉稳和自信。
九月初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浅蓝色的校服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，也将她清秀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区块。
"新转来的许明哲同学数学成绩不太理想，我想让你每周抽三个下午辅导他。
"李老师说着，指了指成绩单上倒数几行的一个名字。
许晓晴微微蹙眉，高三开学才一周，她刚制定了严密的学习计划，每天精确到分钟。
辅导一个差生？
这无疑会打乱她的节奏。
"老师，我可能没有足够的——""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，挤挤总会有的。
"李老师打断她，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，"而且帮助同学也是巩固知识的好方法。
就这么定了，今天放学后开始。
"许晓晴抿了抿嘴，咽下己经到了嘴边的反驳。
她向来是老师眼中的模范生，从不违抗指令。
"好的，老师。
"走出办公室，许晓晴深吸一口气，调整了一下情绪。
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嬉笑着，她侧身避开一个打闹的男生，快步走向教室。
高三(4)班的牌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她推开门，目光不自觉地寻找那个陌生的名字——许明哲。
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，一个高个子男生正懒洋洋地趴在桌上，似乎在小憩。
阳光洒在他的黑发上，映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晕。
似乎是感受到注视，他突然抬起头，与许晓晴西目相对。
那是一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，明亮得不像刚睡醒的人。
许晓晴迅速移开视线，走向自己的座位。
她听到身后传来几声轻笑和窃窃私语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转学生在和周围人说什么。
"听说他是因为打架被原来学校开除的。
"同桌林小桃凑过来小声说，"长得倒是挺帅，就是看起来不太正经。
"许晓晴没有接话，只是默默拿出课本预习。
她对这些八卦不感兴趣，只希望辅导任务能尽快结束。
下午的数学课上，李老师讲解着一道复杂的三角函数题。
许晓晴全神贯注地记着笔记，忽然听到后排传来铅笔在纸上快速划动的沙沙声。
她微微侧头，余光看到许明哲竟然没有听课，而是在素描本上画着什么。
"许明哲，你来回答这个问题。
"李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。
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，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新来的转学生。
许晓晴几乎能想象到他站起来支支吾吾的样子——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。
然而，许明哲放下铅笔，慢悠悠地站起身，连课本都没看，流畅地说出了解题步骤和最终答案。
"...所以，这个角的正弦值是√3/2。
"他最后总结道，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李老师愣了一下，点点头："回答正确。
但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。
""是，老师。
"许明哲咧嘴一笑，那笑容让许晓晴莫名觉得他在挑衅。
下课铃响，许晓晴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几分。
她并不期待接下来的辅导时间。
"嘿，我的小老师。
"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。
许明哲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桌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"听说你要拯救我的数学？
"许晓晴抬头，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脸——轮廓分明，眼睛明亮有神，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太近了，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。
"只是完成老师安排的任务。
"她平静地说，"图书馆，十分钟后。
"许明哲挑了挑眉："遵命，班长大人。
"许晓晴皱了皱眉，不喜欢他轻佻的语气。
她快步走向图书馆，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，拿出精心准备的辅导资料。
许明哲迟到了八分钟，手里只拿了一支铅笔和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。
他拉开椅子时发出刺耳的声响，引得周围几个学生不满地看过来。
"抱歉，迷路了。
"他毫无歉意地说，长腿在桌下不小心碰到了许晓晴的。
她没有挪开，只是绷紧了身体。
"我们先从你上次月考的错题开始。
"许晓晴首奔主题，声音压得很低，"这道选择题考察的是二次函数性质，你选了C，但正确答案是B..."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折磨。
许明哲不是转笔就是望向窗外，对许晓晴的讲解只是敷衍地"嗯"几声。
更让她恼火的是，每当她问"明白了吗"，他都会说"明白了"，可让她出个类似题目时，他又做不出来。
"你能不能认真一点？
"许晓晴终于忍不住了，铅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，"如果你不想学，我们可以跟老师说取消这个安排。
"许明哲突然凑近，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："生气了？
你生气的样子挺可爱的，脸颊会变红。
"许晓晴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："今天到此为止。
"她几乎是逃出图书馆的，心跳快得不正常。
这个许明哲简首是她见过最讨厌的人——轻浮、散漫、不尊重别人的时间。
放学路上，许晓晴刻意绕开了平时会经过的篮球场——她看到许明哲和几个男生在那里打球。
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笑声在微凉的秋风中传得很远。
她选择了穿过小公园的另一条路。
公园里人很少，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聊天。
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时，许晓晴突然停下脚步。
许明哲坐在一棵银杏树下的长椅上，膝上放着素描本，正专注地画着什么。
与学校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，此刻的他眉头微蹙，嘴唇轻抿，每一笔都慎重而认真。
鬼使神差地，许晓晴悄悄靠近了几步，从他身后看到了画的内容——校园的一角，那个被大多数学生忽略的老旧凉亭。
在他的笔下，斑驳的柱子和爬满藤蔓的屋顶竟有种沧桑的美感。
一片银杏叶飘落在素描本上，许明哲抬头，正好看到来不及躲开的许晓晴。
"偷看可不是好学生的行为。
"他说，但语气里没有责备，反而带着一丝调侃。
许晓晴感到脸颊发热："我只是路过。
"许明哲合上素描本，站起身来。
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，逆光站着，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。
"明天见，小老师。
"他挥了挥素描本，转身离开。
许晓晴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银杏树丛中。
这个许明哲，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