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瞳站在蛊选入口处，脚下是由历代失败者骸骨铺就的阶梯。
这些森白的骨头上刻着参赛者的名字，有些还挂着腐烂的皮肉。
"验明正身。
"枯瘦如鬼的守门人伸出鹰爪般的手。
之瞳平静地递上玉牌——上面刻着"西山狐族，之瞳"六个字。
守门人的指甲划过玉牌时，她颈间的镇魂珏微微发烫。
"狐族？
"守门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她，"上一个参加蛊选的狐族，骨头还挂在东边崖壁上。
"之瞳露出一个符合狐族礼仪的浅笑："或许这次能多挂一副。
"穿过骨门，眼前的景象让她指尖微颤。
三百名候选者站在血色祭坛前，高台上坐着沧溟和他的心腹们。
更令她心惊的是，沧溟身侧站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少女，戴着银色面具，腰间配着一把她无比熟悉的短剑——那是她七岁生辰时父王所赠。
"第一试，取十枚玉牌。
"随着三长老宣布规则，所有人被传送进百骨林。
这里的每棵树都是由尸骸堆砌而成，枝丫间悬挂着风干的脏器。
之瞳刚落地就听见破空声。
她本能地侧身，三枚毒针深深钉入身后的骸骨树。
偷袭者是个蛇妖，吐着信子再次扑来。
"狐火·焚心。
"她指尖跃出幽蓝火焰，却在即将触及蛇妖时突然变招。
藏在袖中的匕首精准刺入对方咽喉——这是后苒教她的，真正的杀招永远要藏在幻术之下。
收集到第五枚玉牌时，之瞳察觉有人跟踪。
她在拐角处布下狐火陷阱，却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。
转身时，那个戴着银面具的少女正拍灭袖口的火焰，露出的手腕上有道她再熟悉不过的疤痕——那是她六岁时被魔焰灼伤的痕迹。
"你是谁？
"之瞳厉声问道。
面具少女不发一言，转身消失在骨林深处。
之瞳想去追，地面突然裂开，数十具骷髅兵破土而出。
通过初试的八十人站在墨绿色的潭水边。
二长老的声音从雾中传来："潜入潭底取得幽冥花者，可入终试。
"之瞳刚触到水面就察觉不对——这根本不是水，而是液态的怨气。
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潭中伸出，抓住她的脚踝往下拖。
她咬牙运转心法，体表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罩。
下潜过程中，她看见潭壁上嵌着无数张痛苦的脸。
突然，一张熟悉的面孔闪过——是大长老！
老人残存的意识发出无声呐喊："小心...沧溟...混沌..."就在她分神的刹那，一道银光从背后袭来。
之瞳勉强避开，面具少女的短剑仍划破了她的衣袖。
两人在粘稠的怨气中缠斗，之瞳震惊地发现，对方用的全是父王独创的剑招。
夺取幽冥花的瞬间，之瞳故意露出破绽。
当面具少女的剑刺来时，她突然抓住对方手腕，一把扯下面具——水面炸开，之瞳被抛上岸边。
监考长老高喊："西山之瞳，取得幽冥花！
"她死死攥着从面具少女身上扯下的玉佩，上面刻着"念和"二字。
终试，之瞳因为大意落入陷阱，之瞳的视线被鲜血模糊。
她单膝跪在祭坛中央，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。
对面，戴着银色面具的念和正举起一柄泛着幽光的短剑——剑尖凝聚着致命的毒芒。
"哥哥说，只要取得你的心头血..."念和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，带着诡异的回响，"我就能成为完整的渊和。
"祭坛西周散落着数十具尸体。
之瞳用左手撑地，指尖触到冰凉的魔纹。
这些古老的纹路正在吸收死者的血气，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。
高台上，沧溟把玩着一块黑色玉珏，眼中闪烁着之瞳读不懂的情绪。
三长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："蛊选最终试炼，生死不论，唯留一人。
"短剑刺来的瞬间，之瞳本能地侧身。
剑锋偏离心口，却贯穿了她的肩膀。
剧痛中，她恍惚看见念和面具下的眼睛——那里面没有杀意，只有深不见底的悲伤。
"为什么...犹豫..."之瞳咳着血问道。
念和的手突然颤抖起来："因为你的记忆...和哥哥说的不一样..."祭坛突然剧烈震动。
之瞳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魔纹中传来，她的血珠悬浮在空中，每一滴都映出破碎的画面：五岁时沧溟背着她看流星，七岁生日父王送的玉佩，雨夜中大长老炸开的血雾..."砰！
"她坠入无尽的黑暗。
之瞳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星空之中。
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星河，西周漂浮着破碎的镜面。
"这里是生死间隙。
"清冷的男声从背后传来。
之瞳转身，看见半空中悬浮着一只玄色手镯，镯身上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纹路。
"你可以叫我木清。
"手镯发出淡淡的光芒，"或者说...守镯人。
"之瞳警惕地后退："我死了？
""快了。
"手镯投射出一幅画面：念和正抵在她肉身的眉心，"最多还有半刻钟。
"之瞳扑向镜面，却穿过了虚影。
她转向手镯："你能救我？
""代价很大。
"手镯的金纹突然扭曲，形成锁链的形状，"同生契约，一命双生。
"它散发出一缕金光，在空中勾勒出古老的契约符文。
"为什么帮我？
"手镯沉默片刻，投射出一块碎片镜面。
之瞳看见镜中映出五百年前的魔宫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穹顶与黑影交战..."我欠你父王一条命。
"手镯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，"现在，选择吧。
"外界的景象开始模糊。
之瞳看到自己的肉身正在泛起诡异的紫光，沧溟手中的黑玉发出刺目亮光。
"我要活着。
"她伸手触碰金光，"活着才能复仇。
"契约符文猛地收缩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心口。
剧痛让之瞳眼前发黑。
当她再度感知到身体时，正听见念和惊恐的尖叫。
短剑在她眉心前寸寸碎裂。
之瞳发现自己浮在半空，右手虚握着念和的咽喉，一缕金紫色的光芒从她腕间手镯流出，缠绕在对方身上。
"这是...什么..."念和的面具出现裂痕。
高台上，沧溟猛地站起身："不可能！
"之瞳感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奔涌。
她看向手腕，那只玄色手镯正牢牢戴在那里，金纹比之前更加明亮。
"蛊选结束。
"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混着另一个人的音色。
祭坛西周突然升起九根光柱，历代魔君的虚影逐一显现。
当最年长的魔君虚影单膝跪地时，整个魔界都听到了古老的宣告："恭迎...新君。
"之瞳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，看见沧溟捏碎了手中的黑玉，紫色雾气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睛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