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隐忍待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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宣威军营地的深夜比西北的戈壁还冷。

林缚蹲在篝火旁,用树枝拨弄着将熄的余烬,火星子噼啪炸开,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。

身侧三个火头军裹着破棉袍缩成一团,刘三的鼾声混着李西的叹气,像根生锈的针戳在寂静里。

“火头军也配烤热乎?”

远处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,林缚头也不抬——是赵副将的亲兵,每日这时候都要踢翻他们的火盆。

果然,一只裹着玄铁靴的脚重重踹在土堆上,火星子溅到他手背,疼得他眼皮跳了跳,却仍是垂着脑袋把柴火往怀里拢了拢。

“狗东西。”

亲兵啐了口唾沫,脚步声渐远。

林缚摸出块冷硬的炊饼,掰成两半递给身侧蜷成虾米的王五。

老火头军接饼时手抖得厉害,指节上的旧伤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:“小林缚,明儿...明儿该去粮库领冬粮了。”

李西突然嗤笑一声:“领个屁!

赵副将的姨夫管着粮库,上回领的粟米里掺了半袋沙子。

“他裹紧漏风的棉袍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”老子上个月亲眼见,二十车粮车出了营门,说是送往前线——鬼才信!

“林缚的手指在炊饼碎屑里轻轻摩挲。

他记得三天前路过马厩,听见赵副将的亲卫压低声音说“等夜袭过了,银子就能送进关内”,也记得上个月替厨头送醒酒汤时,瞥见赵副将案头压着张带金帐汗国狼头印的信笺。

“敌袭!

敌袭!”

急促的脚步声像炸雷劈开夜色。

林缚猛地抬头,见个浑身是汗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营区,腰牌在月光下晃出冷光:“金帐汗国的骑兵摸过来了!

东门守卒全被割了喉,现在离营寨不到五里!

“营地里炸开锅。

刘三的棉袍掉在地上都没察觉,瞪着眼睛抓住传令兵的胳膊:“多少人?”

“至少三百!”

传令兵喘得像破风箱,“赵副将让各队整备,火头军...火头军也抄家伙上!”

李西的脸瞬间煞白,膝盖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:“三百骑兵?

咱们营里能战的才百来号人,全是老弱病残!

“他突然抓住林缚的手腕,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,”小林缚,你不是总说读过两本书吗?

想想办法啊!

“林缚任他抓着,目光扫过乱作一团的人群。

有几个士兵正背对着他们往马厩挪,腰上的刀鞘碰在木桩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——那是张二牛,上个月赵副将给他治过断腿;那是马三,前儿刚替赵副将送过密信。

他们的表情太镇定了,镇定得像早就知道今夜不会有真刀真枪的拼杀。

“刘三,你带王五去柴房搬十桶火油。”

林缚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像根钉子楔进嘈杂里。

刘三愣了愣,见他眼神沉得像深潭,立刻应了声“好”,拽着王五挤开人群。

“李西,”林缚转向浑身发抖的同伴,手指按在他后腰的砍柴刀上,“你跟我去东门。”

“东...东门不是失守了?”

李西的牙齿磕得咯咯响。

“失守的是守卒,不是门。”

林缚把自己的砍柴刀塞进他手里,刀尖在月光下闪了闪,“赵副将的亲兵都在中军帐,咱们这些火头军,总得给真拼命的兄弟留条退路。”

他说罢转身,靴底碾过冻硬的土块。

背后传来李西抽鼻子的声音,混着刘三吆喝“借个火把”的嚷嚷。

林缚走得不快,眼角余光却锁死那几个往马厩挪的士兵——他们果然在解马缰绳,为首的张二牛摸出怀里的银锭,在月光下晃了晃。

“张大哥这是要去哪儿?”

林缚突然出声,砍柴刀往地上一拄,挡住马厩的出口。

张二牛的手猛地一颤,银锭掉在地上,滚到林缚脚边。

他干笑两声,声音比北风还虚:“小...小林缚,我这不是看马饿得慌,想喂点草料?”

“喂草料需要解缰绳?”

林缚弯腰捡起银锭,指腹蹭过上面的金帐纹,“金帐汗国的银锭,赵副将给的?”

张二牛的脸瞬间煞白。

他身后的马三突然抄起马勺砸过来,林缚偏头闪过,砍柴刀顺势扫在马三腿弯。

马三惨叫着栽进草堆,张二牛转身要跑,却被赶过来的刘三用火油桶拦住:“跑?

老子在营里当了八年火头军,你裤裆里有几个蛋老子都数过!

““把他们绑了。”

林缚摸出腰间的草绳,“等打完仗,赵副将自然会感谢咱们替他看住逃兵。”

喊杀声己经近在咫尺。

林缚站在东门残墙后,看着三百骑卷起的尘烟像条黄龙压过来,掌心沁出薄汗。

他数着马蹄声的节奏——金帐骑兵习惯前三波齐射,第西波冲锋时抽马刀。

李西攥着刀的手在抖,刀刃磕在城砖上,发出清脆的响。

“李西,”林缚突然低声道,“等他们第一波箭射过来,你往左跑三步。”

“啊?”

“照做。”

第一波箭雨破空而来。

林缚拽着李西往左边猛扑,两支箭擦着他后颈钉进墙里。

他抬头时,正看见刘三带着几个火头军从两侧的草垛里钻出来,把火油桶滚下斜坡。

火折子“噌”地窜起,三百步外的草坡腾起一片火海,金帐骑兵的马群受惊嘶鸣,队形登时乱了。

“冲!”

林缚抄起砍柴刀跃出掩体。

他没往人多的地方扎,专挑马腿砍——马倒了,骑兵就是没爪的鹰。

李西跟着他左劈右砍,砍中第一刀时尖叫了一声,却在第二刀时红了眼,像头小狼崽子。

混战中不知过了多久。

林缚砍翻第三个骑兵时,左肩突然传来***辣的疼,低头一看,箭头扎进肉里,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淌。

他咬着牙拔箭,突然听见脑海里“叮”的一声,像古寺的铜钟撞在天灵盖:绝境战功触发:率十二名非战兵(火头军)抵挡住三百金帐骑兵夜袭,存活超过一个时辰奖励:《武穆兵要》残卷·卷三(当前收集1/10);死士令×1(可招募3-5名忠诚度100%精锐)林缚的手猛地一抖,箭头掉在地上。

他踉跄着退到墙根,背贴着冰凉的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不是幻觉,脑海里的字迹清晰得像刻上去的。

他想起祖父临终前塞给他的半本《镇北策》,想起父亲被权宦砍头前说的“等你能看懂军阵时,就去边关”,喉头发紧,血沫子混着铁锈味涌上来。

“林缚!

这边!

“刘三的声音穿透喊杀。

林缚抹了把脸上的血,抄起刀又冲了出去。

这一回,他的刀风里多了股狠劲——不是为了活,是为了赢。

金帐骑兵退得比来的时候还快。

林缚靠着墙滑坐在地,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
周围躺满敌我双方的尸体,刘三正用衣襟给王五包扎胳膊上的刀伤,李西蹲在张二牛旁边,拿刀尖戳他的大腿:“说!

赵副将给了你多少银子?

““小林缚!”

林缚抬头,正撞见赵副将黑沉沉的脸。

这位宣威军副将腰间的玉牌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目光扫过林缚染血的衣襟,又扫过被绑成粽子的张二牛,突然笑了:“不错啊,火头军还会抓逃兵。”

他蹲下来,指尖敲了敲林缚肩头的箭伤,“伤得重不重?

本将让医官给你看看。

““谢副将。”

林缚垂下眼,任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——赵副将的拇指正压在他伤口上,疼得他几乎咬碎后槽牙。

“对了,”赵副将站起身,拍了拍衣摆的灰尘,“入冬前的粮饷,本将打算减三成。”

他瞥了眼满地狼藉,“毕竟...总得给朝廷省点银子。”

林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手悄悄摸向怀里的银锭。

月光下那抹金帐纹还在,像团烧不尽的火。

他低头时,看见自己手背上的火星烫痕,突然笑了——赵副将大概不知道,昨夜那十桶火油,有三桶泼在了粮库后墙的干草堆上。

营地里开始打扫战场。

刘三凑过来,往他手里塞了块烤得焦糊的炊饼:“刚才医官说,你这箭伤得敷药。”

林缚咬了口炊饼,焦糊味混着血味在嘴里散开。

他望着远处的烽火台,那里的狼烟还没升起——金帐汗国的人,大概没想到会在小小的宣威军吃这么大的亏。

“刘三,”他突然低声道,“今晚子时,跟我去粮库后墙。”

“干啥?”

“看场火。”

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林缚摸了摸怀里的《武穆兵要》残卷。

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脑海里回响,像颗种子扎进了冻土。

他望着天边渐亮的星子,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睛——那时候他还小,只记得父亲说:“阿络,等你能让边军吃上饱饭,让金帐骑兵不敢叩关,就去京城...替祖父翻案。”

东方泛起第一缕晨光时,林缚听见营里传来惊呼声:“粮库着火了!”

他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的土,往医帐走去。

箭伤疼得厉害,可他走得很稳,每一步都像在往土里扎根。

墙根下,那枚金帐银锭闪着冷光,静静等着被人发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