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的尸首首挺挺杵在棺材里,右手攥着块血糊糊的黄布,指甲盖黑得跟老树根似的。
“诈尸了!”
礼部侍郎嗷嗷的喊嗓子,提着官袍蹿得比野狗还快。
灵堂里乱成一锅粥,萧明稷趁机把虎符塞进裤腰带。
房梁上突然跳下个黑衣人,抡起铁钩就要撬棺材板。
“哥们儿,找这个?”
萧明稷晃了晃手里带血的黄布。
黑衣人转身甩出三把飞刀。
萧明稷躲过两把,第三把擦着裤裆钉进棺材板,刀柄上刻着个“御”字——这是内务府造办处的记号。
外面突然炸响九声惊雷,雨点下的瓦片噼啪响。
二十多个带刀侍卫冲进来了 领头的是司礼监陈公公。
老太监尖着嗓子喊:“七皇子惊了先帝灵柩,给咱家剁了他!
萧明稷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就砸。
陈公公的绛红袍子溅上蜡油,烧出个狗啃似的窟窿。
老头子蹦跶得比猴还利索,哪像六十岁的人?
“您老鞋底沾的朱砂挺新鲜啊。”
萧明稷突然冷笑。
棺材西周洒的香灰里,留着串红脚印。
“报——”浑身是血的驿卒撞进门,“瓦剌人打穿居庸关了!”
陈公公眼珠子一转,扯着嗓子喊:“七皇子勾结外敌,就地正法!”
房梁上突然砸下一颗黑丸子,砰地炸出满屋绿烟。
有人拽住萧明稷的手腕:“想看真遗诏就跟老娘走!
俩人在狗洞前撞个正着。
救他的是个苗疆打扮的姑娘,腰上银铃刻着蜘蛛纹,跟江上那些铁索一模一样。
“我叫阿箬。”
姑娘扯下面巾,半张脸爬满毒疮,“你娘欠的债,该还了。
萧明稷刚要摸剑,后脖颈突然刺痛。
阿箬指甲里爬出条红蜈蚣:“双生蛊,每月十五发作。
你和你兄弟,只能活一个。
乱葬岗外亮起火把,阿箬把琉璃瓶塞进他裤腰,转身扎进坟堆。
萧明稷捏着刚到手的玉钥匙,听见追兵喊:“那野种带着传国玉玺!
暴雨浇透孝衣。
萧明稷蹲在臭水沟旁,盯着钥匙上的纹路 跟他娘棺材里那个首饰盒,锁孔一模一样。
萧明稷摸黑翻进义庄,撞见仵作老吴正在给尸体缝脸。
油灯照见老吴手里银针泛着青光苗疆的尸毒针“七爷?”
老吴手一抖,针尖戳进自己虎口,“您怎么这副德行?”
“借你地窖躲会儿。”
萧明稷扯下孝衣扔进火盆,火星子噼啪炸响。
地窖里堆满棺材,萧明稷掀开第三口薄皮棺,里头赫然躺着清晨那个疯老道。
尸体手里攥着半张黄符,符上画着螭龙纹。
外头突然传来砸门声。
陈公公的干儿子尖着嗓子喊:“搜!
那逆贼肯定藏在这儿!”
萧明稷扒了老道的外袍套上,往脸上抹把香灰。
刚躺进棺材,就听见地窖门被踹开。
“这口棺材怎么还在渗血?”
有人敲了敲他头顶的木板。
萧明稷屏住呼吸,摸到棺底有道裂痕。
透过缝隙看见个侍卫蹲下来查看,腰间挂着金吾卫的铜牌牌子上却沾着胭脂,是教坊司姑娘常用的玫瑰红。
棺材盖突然被掀开。
萧明稷正要暴起,那侍卫突然压低声音:“殿下,东首门水沟第三块砖。”
说完就把棺材盖砸回原位,脚步声匆匆离去了。
就在此时,萧明稷抠开东首门水沟的青砖。
油纸包着半块桂花糕,底下压着张纸条:“灵柩入夜挪至奉先殿,陈剥皮三更验尸。”
奉先殿檐角挂着九盏白灯笼,萧明稷趴在屋顶数到第八个侍卫换岗。
殿内突然传出陈公公的惨叫:“诈尸!
真诈尸了!
萧明稷捅破窗纸,差点咬到舌头。
先帝的尸首正在地上爬,后脑勺裂开个大口子,陈公公手里攥着块人皮,上面刺满黑字。
“玉玺……传国玉玺在……”尸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,突然扭头看向萧明稷的方向。
陈公公抄起烛台砸碎尸首天灵盖,脑浆里滚出颗金珠子。
老太监笑得满脸褶子:“原来藏在这儿!”
萧明稷摸出玉钥匙,发现匙柄凹槽跟金珠子严丝合缝。
身后突然袭来阴风,白天的黑衣人就站在三步外,手里铁钩滴着血。
“交出来。”
黑衣人掀开面巾,嘴角有道蜈蚣疤,“你的命和珠子,我总得带一样回去交差。”
萧明稷突然甩出琉璃瓶,里头的蜈蚣扑在黑衣人脸上。
趁他惨叫的工夫,萧明稷撞破窗户滚进殿内,正踩在陈公公刚剥下的人皮上。
血淋淋的人皮刺着首诗:“当年拼却醉颜红”,正是淑贵妃的绝笔!
陈公公举着带血的匕首扑过来。
萧明稷侧身闪避,老太监撞翻长明灯,火苗窜上素幡。
浓烟中传来阿箬的喊声:“跳后窗!
萧明稷纵身跃出时,怀里的人皮被火舌舔到边缘,烧出七个焦黑的字迹“双生子”断龙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