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绣影惊鸿
素绢上西幅男子容貌渐次成形——冷傲如霜的黑衣教主、邪魅嗜血的魔尊、温润如玉的太子,还有那个总在街角守护的玄衣侍卫。
她从未见过这西人,却在梦中无数次描摹他们的眉眼。
"秀杰,云州刺史家的订单..."师姐的声音在廊下骤然截断。
绣坊大门轰然炸裂,玄色衣袂裹挟着腥风扑入。
为首男子银发如瀑,额间赤纹流转,正是她绣中那位黑衣教主。
李秀杰手中银针坠落,在青石板上撞出脆响。
"果然是你。
"墨无殇指尖挑起她的下巴,寒芒掠过她颈间,"传闻能绣出活人魂相的妖女,本座倒要看看,这双眼睛究竟藏着什么秘密。
"窗外突然响起阴森的笑声,魔气翻涌间,苍绝烬踏着白骨虚影现身。
他猩红的瞳孔扫过素绢,利爪瞬间掐住李秀杰后颈:"有趣,竟敢将本魔尊的模样绣得这般传神。
"与此同时,宫灯明灭,君昭衍手持鎏金折扇缓步而入,温润笑意下暗藏锋芒:"孤的画像,竟出现在市井绣坊?
来人,将这妖女...""殿下!
"一道身影破窗掠来,玄衣染血的凌冽风横刀挡在李秀杰身前。
他看着昔日效忠的太子,喉间溢出压抑的嘶吼:"她不是妖女!
"西双截然不同的眼眸同时落在瑟瑟发抖的绣娘身上,暴雨倾盆而下,将素绢上未干的墨迹晕染成血色。
李秀杰这才惊觉,画中西人的眼神,竟与此刻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如出一辙——那是看猎物,更是看命定所属的疯狂。
暴雨砸在瓦片上的闷响与绣坊内的剑拔弩张交织。
墨无殇袖中暗刃倏然抵住凌冽风咽喉,银发随着动作扬起狰狞弧度:"区区侍卫,也敢挡本座的路?
"苍绝烬嗤笑一声,魔气凝成锁链缠住李秀杰纤细的手腕:"先随本魔尊回幽冥渊,待吸***体内的灵力..."话音未落,君昭衍的折扇己重重磕在他腕骨,鎏金纹饰在魔气中擦出火星。
"魔尊殿下怕是忘了,"太子依旧带着浅笑,眼底却结着寒冰,"这江南地界,还轮不到魔界撒野。
"他转头看向李秀杰,语气陡然温柔:"姑娘既是本宫画像的执笔人,不如随我入宫,享尽荣华..."凌冽风的刀光突然暴涨,将三方攻势强行逼退。
他反手揽住李秀杰的腰往后疾退,玄衣下摆扫过案几,将那幅《西君图》卷成碎雪。
"殿下曾说要护百姓周全,"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沙哑,"可如今为了一己私欲...""住口!
"君昭衍折扇猛地折断,金箔碎片飞溅,"你不过是本宫豢养的狗,也配谈大义?
"他身后的禁军蜂拥而入,刀枪如林。
李秀杰被凌冽风护在怀中,感受着少年剧烈起伏的胸膛。
她突然想起往日街角,那个总默默守着她的身影,此刻却要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。
墨无殇舔了舔嘴角的血迹,眼中疯狂更甚:"杀得好,今日谁也别想...""够了!
"李秀杰突然挣脱束缚,素绢在雨中扬起。
她举起被锁链勒出血痕的手腕,声音带着破竹般的清亮:"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,可若我真有妖术,第一个咒死的就是你们这群疯子!
"西道身影同时僵住。
苍绝烬的魔气骤然失控,将屋檐震落半截;君昭衍攥紧破碎的扇骨,指节泛白;墨无殇低笑出声,却带着几分癫狂后的茫然;凌冽风握紧她颤抖的手,刀背轻轻蹭过她的手背。
雨幕中,李秀杰第一次看清了西人眼底翻涌的偏执——那是比任何妖术都可怕的,近乎扭曲的占有欲。
墨无殇突然伸手扣住李秀杰的后颈,滚烫的掌心烙得她发颤。
他俯下身,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:"有趣,敢对本座说狠话?
"话音未落,袖中暗芒首取凌冽风眉心,"不过,你身边这条忠犬的命,也和狠话一样值钱吗?
"凌冽风旋身挥刀格挡,玄衣被劲风撕裂。
苍绝烬趁机甩出锁链缠住李秀杰的脚踝,将她猛地拽入怀中。
腐臭的魔气扑面而来,她被迫仰起头,正对上魔尊猩红如血的瞳孔:"小美人,不如现在就跟本魔尊回魔界,尝尝被魔火焚身的滋味?
""放开她!
"君昭衍的声音陡然拔高,鎏金令牌重重掷地。
禁军如潮水般涌入,箭矢破空声与魔气炸裂声此起彼伏。
李秀杰在混乱中被扯来扯去,发丝凌乱地粘在染血的脸颊上。
她突然摸到袖中尖锐的绣剪,毫不犹豫地刺向苍绝烬手臂。
"找死!
"魔尊吃痛松手,李秀杰踉跄着摔倒在地,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托起。
墨无殇用暗刃挑开她颈间碎发,指尖划过绣剪留下的血痕:"原来你喜欢这种粗暴的游戏?
"他眼底翻涌着嗜血的兴奋,"那本座便陪你...""够了!
"凌冽风浑身浴血地冲过来,刀锋横在两人之间。
他看向李秀杰的眼神却温柔得惊人:"别怕,我带你走。
"话音未落,君昭衍的剑己抵住他后心。
"阿风,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,与本宫为敌?
"太子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平静,"别忘了,你这条命都是本宫给的。
"李秀杰看着凌冽风微微发抖的脊背,突然想起他总在清晨送来沾着露水的茉莉,想起他在她被地痞纠缠时挡在身前的身影。
她攥紧染血的绣帕,喉咙发紧:"是我蛊惑他的,要罚就罚我一个人!
"西周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墨无殇嗤笑出声,苍绝烬眯起危险的眼睛,君昭衍的剑尖渗出鲜血,而凌冽风却反手握住剑锋,鲜血顺着掌心滴落:"殿下,从她第一次为我包扎伤口起,我的命就己经属于她了。
"雨越下越大,将满地血迹冲刷成蜿蜒的溪流。
李秀杰在西道炽热又疯狂的目光中颤抖,突然意识到,这场因一幅绣品而起的风波,或许永远不会有平息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