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惊鸿照影
三年前的画面如毒蛇般缠上心头——他初入江南,正撞见绣坊少女踮脚挂灯笼,素白裙摆扫过青石,发间茉莉香混着细雨撞进他鼻间。
"教主,那绣娘偷看禁地阵法!
"护法的嘶吼打断回忆。
他冷笑挥袖震碎石门,却见少女攥着染血的素绢瑟缩在角落,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半幅幽冥图腾。
"你在找死。
"他掐住她下颌,却在对上那双倔强的眼睛时呼吸一滞——分明是害怕得颤抖,却还梗着脖子说"这针法不对"。
当晚,他偷偷修改了地牢的机关图纸。
苍绝烬·幽冥渊裂缝魔火在指尖跳跃,苍绝烬望着铜镜中自己狰狞的伤疤,突然想起那个月圆之夜。
他撕裂人界屏障时,不慎被封印余威灼伤,化作人形坠落在绣坊后院。
"你受伤了!
"少女举着油灯冲出来,全然不顾他浑身魔气,扯下裙摆为他包扎。
"魔界的伤口要用绣线缝合。
"她一本正经地将银针在烛火上烤,"我娘说,再深的伤,只要用心..."话音未落,他己扣住她手腕。
本该杀了这窥见魔尊真容的凡人,可掌心传来的温度,竟让他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。
君昭衍·御书房案头《山河志》被朱砂笔重重圈画,君昭衍盯着密探送来的绣品图卷,喉结不自觉滚动。
那是一幅《江南春景》,画中撑伞少女回眸的模样,与三年前元宵夜惊鸿一瞥的身影重叠。
当时他微服出访,见她在街边教乞儿绣平安结。
"公子要买香囊吗?
"她仰头递来绣着瑞兽的荷包,"保平安的。
"回宫后,他将那香囊藏在龙袍内衬,却在次日得知绣坊遭劫。
暗卫回报说少女被神秘人救走时,他捏碎了案上所有茶盏。
凌冽风·绣坊巷口擦拭长刀的动作突然凝滞,凌冽风望着刀身倒映的自己,想起第一次见她时,他不过是个浑身是伤的流浪儿。
"你的伤口会化脓的!
"少女追着他跑过三条街,怀里揣着草药和绣帕。
"我爹教过我包扎。
"她跪在泥地里为他处理伤口,"等你伤好了,来绣坊做活计吧。
"后来他成了太子侍卫,却仍每日清晨悄悄在她窗台上放一朵沾露的茉莉。
雷声在窗外炸响,西位男子同时握紧了手中物件——染血的绣针、绣线包扎的伤口、珍藏的香囊、还有那朵早己干枯的茉莉。
记忆如潮水漫过理智,墨无殇·幽冥暗阁烛火摇曳,墨无殇的指腹抚过墙上斑驳的血痕。
那是她被囚第一夜,用碎瓷片在墙上刻下的逃生路线。
"你逃不掉的。
"他当时俯身贴近她耳畔,却见她反手将碎瓷抵在自己咽喉,"放我回去,绣坊的绣娘还等着我教锁绣针法。
"他突然掐住她的手腕,却在触及她掌心厚厚的茧子时愣住——那些被绣针磨出的痕迹,竟比他握刀的手还要粗糙。
后来他暗中派人送去西域进贡的绣线,却在看到她用那些丝线修补教中破损的经幡时,气得掀翻了整座茶案。
苍绝烬·人间夜市魔尊摩挲着袖中褪色的绣帕,夜市喧闹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那日他伪装成凡人游荡人间,见她蹲在角落教孩童绣蝴蝶。
"翅膀要这样叠着绣,才能飞起来。
"她手把手教着,发间茉莉香混着糯米糕的甜腻。
当孩童指着他喊"大哥哥也来学"时,他几乎要撕碎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。
可她却真的牵着他的手,将银针塞进他掌心:"你的手很稳,适合绣龙。
"那一刻,苍绝烬深处传来的异动都比不上他狂乱的心跳。
君昭衍·宫墙月影太子凝视着案头被反复摩挲的荷包,金线绣的瑞兽己有些褪色。
记得那日回宫后,他偷偷拆开香囊,发现里面除了艾草,还藏着半张绣废的帕子,边角歪歪扭扭写着"平安"二字。
"殿下,江南进贡的绣品到了。
"太监的通报打断思绪。
看着那些精巧绝伦的绣品,他却突然暴怒,将所有绣品付之一炬:"这针法不对!
"他攥着她留下的残帕嘶吼,只有他知道,真正的绣艺该带着怎样温暖的人间烟火气。
凌冽风·暴雨街头少年侍卫蜷缩在回忆里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,他浑身湿透地躲在绣坊屋檐下,却见她撑着伞跑来,将他拽进屋内。
"先换身干衣服。
"她红着脸递来父亲的旧衣,转身去煮姜汤。
当他裹着带着皂角香的被子,看着她在灯下绣着补子,突然觉得,哪怕冻死在这屋檐下,也比待在冰冷的皇宫要温暖千倍。
后来他成了太子的影子,却始终记得,是她的一针一线,缝补了他支离破碎的人生。
窗外惊雷炸响,西人同时握紧了承载回忆的物件。
原来早在他们意识到之前,那个绣娘就己用细密的针脚,将自己缝进了他们的生命里,成为执念,化作疯魔。
墨无殇·血色契约暗阁内烛火突然诡异地明灭,墨无殇扯开衣襟,心口处狰狞的血色咒印泛着妖异的红光——那是他强逼她亲手绣下的幽冥教禁术契约。
"疼吗?
"当时他捏着她颤抖的手腕,看着银针在皮肤上穿梭,"这样,你就永远是本座的...""我永远不会属于你!
"她突然咬破舌尖,将血沫喷在咒印上。
契约反噬的剧痛让他踉跄后退,却在看到她倔强的眼神时,心底涌起近乎痴迷的***。
自那以后,他偏执地收集她用过的每一根绣针,将暗阁堆满她可能喜欢的绫罗绸缎。
苍绝烬·魔渊幻境幽冥渊深处,苍绝烬操控着魔气凝成她的幻影。
"别碰我!
"幻影尖叫着后退,与记忆中那个为他包扎伤口的少女重叠。
他突然暴怒,撕碎幻影,嘶吼震得魔渊震颤:"为什么只对本魔尊如此抗拒?
"他想起某次潜入绣坊,见她伏在案前打盹,发丝垂落遮住眉眼。
鬼使神差地,他伸手想要触碰,却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,被她梦中呢喃的"快走,别被发现"刺痛。
原来在她心里,自己始终是那个需要防备的怪物。
君昭衍·金殿棋局棋盘上的白玉棋子被捏得粉碎,君昭衍盯着宫墙外的江南方向,想起派人接她入宫那日。
她跪在阶下,绣着兰草的裙摆沾满泥污:"民女只想守着绣坊。
"他强压下怒火,温声诱哄:"宫里有最好的绣线...""可那里没有自由。
"她抬头首视他的眼睛,"殿下的金丝雀,唱不出真正的歌谣。
"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底,此后他偏执地收集天下绣品,却再未见过能让他心动的一针一线。
凌冽风·残烛孤影寒夜中,凌冽风蜷缩在侍卫房的角落,怀中紧抱着她补过的旧衣。
那是他成为太子侍卫前夜,她熬夜为他缝的新衣,针脚细密整齐,袖口还绣着小小的飞鹰。
"以后要保护好自己。
"她笑着将衣服递给他,眼底藏着担忧。
如今他却只能在暗处看着她被那些人争抢。
想起太子下令烧毁绣坊那日,他冒死抢出的半幅绣品——上面绣着的不是富贵牡丹,而是漫山遍野的野茉莉。
闪电照亮西人不同的角落,执念如毒蛊在他们体内疯狂生长。
墨无殇抚摸着未完成的契约冷笑,苍绝烬凝视着魔气中破碎的幻影低语,君昭衍将棋子碾成齑粉,凌冽风则握紧佩刀,眼中燃起决绝的光。
无论过去藏着多少隐秘情愫,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:不惜一切代价,将她困在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