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棠……妈妈?”
这个称呼卡在喉咙里,比玻璃碎片更刺人。
记忆里的母亲总是穿着蓝布围裙,在厨房煮着桂花糖粥,而眼前的女人瞳孔泛着幽蓝,每一根睫毛都在滴落黑雾,分明是吞噬了无数灵魂的怪物。
“我的小灼,你终于来陪妈妈了。”
她抬手时,十二座蝶形雕塑同时发出尖啸,黑雾凝成锁链缠住我的脚踝。
吊坠在半空炸裂,两半蝴蝶分别飞向她和我,金属触碰到皮肤的瞬间,我听见无数个循环里的自己同时尖叫——那是楚墨燃用禁术缝合灵魂时的剧痛。
“楚墨燃以为用双生锚点能困住我?”
她指尖挑起我的下巴,黑雾钻进鼻腔,我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时间长河,每一朵浪花都是被困者的脸,“他偷走我的***炼制永劫蝶,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永远困在轮回里当容器。
可他不知道,当第十二个观测者出现,我就能借你的身体破茧而出——”凌晨两点西十分,倒计时显示剩余33分钟。
废墟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,十二翼蝶的核心正在重组,我能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,像是另一个灵魂正试图破体而出。
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陆沉持刀闯入废墟,风衣下摆沾着陈灼(女)消失时的光点。
“放开她!”
他的匕首划破林晚棠的黑雾,却在触碰到她身体时冒起青烟,“你己经吞噬了七个观测者,难道要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?”
“女儿?”
她冷笑时,我后颈的胎记突然裂开,露出底下蠕动的时间虫,“楚墨燃把她的灵魂劈成两半,一半当锚点,一半当养料,你以为这叫父爱?”
黑雾突然化作无数蝴蝶,每只翅膀上都映着陆沉的记忆:少年时跪在红叶山庄廊下,求楚墨燃收他为徒;火灾当晚冲进火场,却只找到半枚蝴蝶吊坠和昏迷的陈灼。
“原来你早就知道……”陆沉的刀掉在地上,声音发颤,“当年是你故意引我去密道,让我误以为楚墨燃抛弃了小灼……”“不然你怎么会心甘情愿替我看守轮回?”
林晚棠的黑雾缠上他的脖颈,“每一次循环,你都以为杀了观测者就能毁掉永劫蝶,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忠心的狱卒。”
我趁她分神之际咬破舌尖,鲜血喷在胸前的蝴蝶上,金属纹路突然发出红光。
记忆如潮水倒灌:楚墨燃在火场中塞给我半枚吊坠,掌心刻着“去旧图书馆找陆沉”;陈灼(男)在第七次循环时偷偷写下的纸条,背面是红叶山庄的地下结构图。
“他留了后手。”
我扯断黑雾锁链,冲向废墟中央的十二翼蝶雕塑。
倒计时显示00:15:27,吊坠碎片在我掌心发烫,拼合出楚墨燃的临终留言:“用双生血激活中枢,在时间虫蜕壳前刺入它的心脏。”
林晚棠的黑雾追来时,我己经跳进地下洞穴。
洞顶倒挂着密密麻麻的时间虫,每一只都裹着透明的茧,茧里封存着前七次循环的自己——原来所谓的观测者,不过是她豢养的备用容器。
陈灼(女)的茧在最深处,她的手突然穿过茧壁,塞给我一把刻着星图的匕首。
“第八次循环的观测者,该让茧房破个洞了。”
她的嘴角渗出血珠,茧内突然浮现楚墨燃的虚影,“当年我用禁术把晚棠的灵魂困在永劫蝶里,却没想到她反过来吞噬了所有灵魂。
小灼,你才是真正的永劫蝶宿主,只有你的血能同时激活和摧毁它。”
凌晨两点五十八分,林晚棠的身影降临洞穴,十二只时间虫在她身后展开,每一只都衔着循环里的死亡碎片。
陆沉不知何时跟来,用身体挡住她的攻击,匕首深深扎进自己腹部:“当年没护住你,这次换我当茧。”
“蠢货!”
她的黑雾刺穿他的肩膀,却在触碰到他掌心的吊坠碎片时闪退——那是陈灼小时候送他的平安扣,内侧刻着“沉”字。
我趁机将双生吊坠按进十二翼蝶核心,匕首同时刺入中央的瞳孔,时间虫的嘶鸣声中,洞穴顶部裂开缝隙,暴雨终于浇进这个困了二十年的茧房。
“妈妈,这次换我来打破循环。”
我握住林晚棠即将消散的手腕,感受到她灵魂深处的颤抖——那不是怪物的咆哮,而是母亲失去孩子的悲鸣。
黑雾在晨光中化作万千光点,每一颗都飘向初升的朝阳,其中一颗停在陆沉伤口处,凝成陈灼(男)形态的虚影,对我轻轻摇头。
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废墟时,吊坠碎成齑粉,掌心血珠里映出全新的星图。
手机显示时间为03:01,我第一次活到了循环之外。
陆沉躺在废墟里轻笑,后颈的月牙疤正在愈合:“原来真正的破局,是让所有灵魂都有选择的权利……”他的声音渐弱,化作光点融入晨雾。
我摸向后颈,蝶形胎记己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生的皮肤。
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,二十一世纪的阳光穿透云层,照在红叶山庄的残垣断壁上,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幼苗,叶片形状竟与永劫蝶的翅膀别无二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