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镜中重生
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，她第37次核对父亲的病理切片报告——那些恶性胶质瘤细胞边缘的羽状突起，像极了古生物课本里的三叶虫化石。
"苏医生，3床出现异常凝血！
"护士的呼叫从走廊尽头传来。
她抓起托盘冲向病房时，余光瞥见走廊防火门晃动，一抹深青色衣角消失在楼梯间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浓烈的铁腥味扑面而来。
本该因肝破裂休克的3床病人，此刻正徒手扯断锁骨下静脉置管。
男人***的胸膛上，暗红色血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，露出下方粉红的新生皮肤。
苏小婉突然想起墓室壁画里那些褪去旧鳞的虬龙。
"按住他！
"三个男护工扑上去的刹那，病人突然睁眼。
苏小婉的瞳孔剧烈收缩——那双琥珀色虹膜边缘泛着诡异的金环，恰似她修复过的汉代错金铜镜。
心电图机爆出刺耳警报，显示屏上的波形却并非室颤。
苏小婉看着那些完美重复的正弦曲线，突然意识到这是青铜镜出土时仪器记录的电磁脉冲波形。
当她注意到病人右手紧攥的物件，呼吸几乎停滞：半截沾血的二十八宿铜镜残片，与考古队丢失的文物分毫不差。
**公元前122年 子时 淮南地宫**雷被的剑尖在地砖上拖出火星。
他右臂的伤口滴落的不是血，而是某种银色汞珠。
甬道两侧的鲛人铜灯次第爆裂，飞溅的灯油在空气中凝结成悬浮的符咒。
"殿下，此乃始皇焚书时失传的《鹖冠子》禁术！
"伍被的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，带着金石相击的嗡鸣。
刘安抹去嘴角血沫，指间夹着的赤丸在黑暗中泛着磷光。
方才丹炉爆燃时，他吞下了本该进献武帝的"太清丹"。
追击者的火把突然同时熄灭。
刘安听到血肉坠地的闷响，接着是雷被压抑的痛哼。
当惨绿色鬼火亮起时，他看见羽林卫们正在蜕皮——绛红甲胄里钻出的不再是人体，而是裹着黏液的青铜骨架，关节处嵌着转动的六博棋骰。
"陛下要的是不朽军。
"伍被的真身终于显现。
这个曾与他共著《淮南鸿烈》的谋士，此刻半张脸己化作玉质骷髅，齿列间缠绕着写满篆字的金丝："丹炉炼的不是药，是铸兵的范。
"刘安突然笑了。
他捏碎赤丸，将粉末抹在蟠螭镜上。
镜面映出的不再是地宫，而是某个雪白房间：戴琉璃目镜的少女正俯身查看透明棺椁，棺中躺着的赫然是自己。
**现代时间 07:15 医院地下二层**苏小婉把铜镜残片按在识别器上，太平间冷柜应声开启。
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在昏迷前反复念叨"八公山"——冷柜里并排躺着七具尸体，每具右肩都有铜钱大的灼痕，排列成北斗形状。
第七具尸体的解剖报告显示死因是急性钋中毒，但苏小婉注意到更可怕的事实：所有死者胃内容物中都含有超量的朱砂与云母。
这些本该属于炼丹炉的矿物，此刻正随着中央空调送风管道，悄然飘散在整个住院部。
当她用紫外灯照射尸体口腔时，淡绿色荧光沿着齿缝勾勒出微小篆文。
这是她攻读古文字学时见过的巫蛊咒语，在《淮南万毕术》中被称作"尸蚕蛊"。
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苏小婉转身时，看见3床病人不知何时立在门口。
男人撕开病号服，胸口浮现出旋转的河图洛书纹，声音带着金石之韵："苏医师，可识得此物？
"他掌中躺着一枚玉雕的南斗六星，与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残片完美契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