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渊在百里之外的江州城抓完药,匆匆赶回时,夜幕己然低垂。
另一边,林渊怀里的桃花酥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温热。
他紧攥着油纸包,穿过村口老槐树投下的斑驳树影。
远远地,他望见小河边那个倔强的身影——陈梦瑶正赌气似的朝河面扔着石子,溅起的水花在暮色里碎成点点星子,恰似她此刻破碎又担忧的心绪。
"瑶瑶还在生气呀?
"林渊小心翼翼地靠近,肩头炭筐的麻绳在粗布衣上勒出深红的痕迹,诉说着一路的艰辛。
话刚出口,陈梦瑶猛然转身,眼眶红得像熟透的山莓,晶莹的泪珠在其中打转:"哥!
天都黑透了!
"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颤抖中满是后怕,指尖死死揪住兄长的衣袖,仿佛生怕一松手,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,"这百里山路虎啸狼嚎,你要是出了事......"哽咽的话语戛然而止,甜香突然在口中漫开。
林渊变魔术般掏出油纸包,十二块桃花酥在暮色里泛着诱人的光泽,酥皮上还沾着几粒细碎的桃花瓣。
陈梦瑶抽噎着咬下一口,碎屑沾在唇角,林渊河见状,立刻用袖口轻轻为她擦去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。
这时,林渊从袖中取出一支兰花样式的木簪,温润的木质纹理间,雕刻的花瓣栩栩如生。
他动作轻柔地为妹妹梳理长发,将木簪别在她如云的青丝间。
陈梦瑶破涕为笑,灿烂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,瞬间驱散了夜的寒凉,红晕也悄悄爬上她的脸颊。
望着妹妹的笑颜,林渊在心底暗暗发誓,定要用此生守护这份珍贵。
林渊望着妹妹发顶晃动的木簪,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。
那时,父亲林海背着炭筐归来,怀里却多了个襁褓。
裹着小婴儿的粗布上,歪歪扭扭绣着"陈梦瑶"三个字。
"从今天起,她就是你妹妹。
"父亲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转眼间,当年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,己出落成眉眼清秀的少女。
记忆的齿轮继续转动,三年前的场景清晰浮现。
那是他第一次与张大夫相遇,当时妹妹陈梦瑶体寒病重,己濒临死亡。
他背着妹妹,跋山涉水,徒步百里来到江州城。
然而,身无分文的他,接连被多家药店拒之门外。
寒夜中,他在绝望之际,望见了那间新开的药庐——"济世堂"。
是张大夫慈悲为怀,收留了他们,精心救治妹妹。
自那以后,妹妹病好,林渊也常来药堂,帮张大夫打下手,以报恩情。
他还记得,每次出门时,邻居王叔总会送来新打的面饼;李婶手把手教瑶瑶纳鞋底的模样,温暖又亲切......林渊抬头望向天际初升的星辰,这一刻,这间简陋到会漏雨的茅屋,仿佛盛满了比星光更温暖、更珍贵的人间烟火,照亮了兄妹俩平凡却幸福的岁月。
星光与桃花酥暮色衔山远,疾行百里还。
桃酥藏暖意,珠泪落腮边。
木簪绾情意,往事泛心田。
幸得良医济,人间烟火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