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暗中筹谋，危机初现
被褥的柔软触感先漫上来，接着是鼻尖萦绕的苦艾香——苏璃阿爹的丹师果然用了顶级养元丹。
她动了动手指，丹田处那团乱窜的热流己消弭无踪，连喉间的腥甜都淡得几乎闻不见。
"醒了？
"带着鼻音的沙哑女声撞进耳里。
洛瑶偏头，见苏璃歪在竹椅上，发梢沾着药炉的灰，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渍。
小姑娘的手正搭在她腕间，许是守了整夜，连最爱的鎏金护甲都卸了，指尖泛着青白。
"你这哭包。
"洛瑶轻声笑，抬手碰了碰苏璃发顶翘起的呆毛。
苏璃"腾"地弹起来，发间银铃乱响。
她扑到床前，眼眶瞬间红透，指甲掐进洛瑶手背："你知不知道自己烧了两日一夜？
丹师说你灵力反噬伤了心脉，我...我差点要去求战神殿的人——""嘘。
"洛瑶反握住她的手，指腹摩挲过苏璃掌心新结的茧。
这双手从前只捏得动算盘珠子，如今却能背她翻两座山去药庐。
"我没事。
"她顿了顿，目光透过窗纸落在远处山尖，"倒是那团幽蓝的光..."苏璃立刻收了泪，从袖中摸出个油皮纸包。
打开来，里面是块染着朱砂的羊皮地图："我按你昏迷时说的方位，找了三个跑商的伙计对过。
这是云州边界的苍梧山脉，火山口在东麓，幽蓝光点的位置..."她指尖划过地图右下角，"在西麓最深的寒潭底下。
"洛瑶撑起身子，指尖抚过地图上那道红圈。
寒潭底下藏上品灵脉——难怪她用通感时会反噬。
上品脉的灵力太过雄厚，像头被锁了千年的兽，初次接触的人根本压不住。
"姐姐，"苏璃突然按住她的手，"林羽前日派了外门弟子去苍梧山。
说是采火晶草，可火晶草长在阳坡，他们却往阴潭方向去了。
"药炉里的炭块"噼啪"炸开。
洛瑶望着跳动的火星，唇角勾起抹冷意："他倒是眼尖。
"她将地图折成巴掌大，塞进贴身衣襟，"明日你去云州城，找万宝阁的周掌柜。
就说洛家旧部要谈灵石包销的生意——先把青岚脉的下品灵石压价三成，再放消息说苍梧山有新脉。
""压价？
"苏璃瞪圆眼睛，"那我们要亏——""亏的是玉清观。
"洛瑶抽出根银簪，在桌上划出道深痕，"青岚脉是他们的主要灵石来源，我们低价抛售，其他门派自然会转买我们的货。
等林羽发现苍梧脉被我们占了，青岚脉的销路早垮了。
"她顿了顿，银簪尖抵在"寒潭"二字上，"至于上品脉...得找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人。
"苏璃忽然噤声。
窗外传来清越的鹤鸣，药庐木门被风推开条缝，有片银杏叶打着旋儿飘进来。
洛瑶望着那片叶子，忽觉后颈泛起凉意——是玄逸的气息。
"姐姐？
"苏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，只看见空荡的庭院。
洛瑶收回视线，将银簪别回发间："他来了又走了。
"她起身推开窗，晨风吹得裙角翻卷，"苏璃，去把我那箱旧账本取来。
从今日起，玉清观的每笔灵石账，都要算到林羽头上去。
"同一时刻，玉清观演武堂。
楚怀瑾捏着茶盏的手青筋凸起。
案上摊着本《玉清观执事录》，最后一页的批注刺得他眼睛生疼——"洛瑶私通外门弟子，德行有亏，逐出师门"。
"楚长老可是在查洛师嫂的事？
"阴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。
楚怀瑾猛地转身，见林羽正倚着门框，玄色道袍上绣着玉清观的云纹，眉梢却挂着笑："我就知道师兄重情义。
前日我还翻到洛师嫂当年当杂役时的记录，她总说要给观里多寻灵脉，谁能想到..."他摇头叹气，从袖中摸出块染血的帕子，"这是我在她偏院找到的，上面的灵力波动...是个筑基期的外门弟子。
"楚怀瑾接过帕子。
帕角绣着并蒂莲，是洛瑶的针线。
他运起灵力探查，果然在帕子夹层里摸到道隐晦的气劲——确实是筑基期修士的。
"师兄，"林羽上前半步，声音放得极轻，"当年她从杂役爬到主母之位，我就觉得蹊跷。
如今看来...到底是手段不干净。
"窗外的竹影晃了晃。
楚怀瑾望着帕子上的血渍，忽然想起洛瑶被休那日。
她站在观门口，素衣上沾着泥，却连哭都没哭，只说"好"。
那样的女子，真会为了个筑基期弟子自毁清誉？
"或许是我多心了。
"他将帕子递回，茶盏里的水晃出涟漪，"你既是观主，便按规矩办吧。
"林羽接过帕子，指腹轻轻擦过并蒂莲的纹路。
等楚怀瑾的身影消失在廊角，他才露出笑——那帕子上的灵力，是他花三块中品灵石请散修布的局。
洛瑶，你以为藏了灵脉通感就能翻身？
等苍梧脉到手，我要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药庐里，洛瑶将最后一本账册合上。
苏璃捧着个檀木匣站在她身侧，匣中是各大门派近年的灵石采购单。
"明日开始，"洛瑶将匣盖扣上，"你去联系金霞宗、青竹阁这些小门派。
就说有位灵脉先生能精准定位灵脉，只要他们愿以七成灵石价合作..."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，眼中泛起幽蓝的光，"要让林羽以为我们只盯着中品脉，等上品脉的消息传出去...""姐姐，"苏璃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，"你说的灵脉先生...该不会是？
"洛瑶笑而不答。
她望着天际最后一缕晚霞，想起昏迷前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——玄逸的守护，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。
夜风吹来，吹得案头的地图哗啦作响。
地图右下角的"寒潭"二字被吹得掀起一角，露出底下新写的小字："战神殿，玄逸"。
云州城"松月楼"的雕花窗棂外，蝉鸣正闹得人心烦。
洛瑶垂眸抿了口茶，青瓷盏底与檀木桌相碰，发出清脆的"叮"声。
对面金霞宗的孙执事正盯着她腕间的青玉镯，喉结动了动："洛姑娘说的七成分成，实在太...咳咳，金霞宗虽小，可这些年在云州也算占着三处分水岭的脉眼。
"苏璃在旁捏紧了绣帕。
她昨日才带着洛瑶的口信跑断腿，好容易说动金霞宗来谈合作，此刻见孙执事语气松动，正想趁热打铁，却被洛瑶轻轻按住手背。
"孙执事是嫌七成少？
"洛瑶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，眼尾微挑，"那依你之见，几成合适？
"孙执事的胖脸立刻堆起笑，往前倾了倾身子："洛姑娘爽快，我也不绕弯子。
听说苍梧山有新脉..."他压低声音，"若真是上品，金霞宗愿出人手守脉，但分成得提至五成。
"苏璃"腾"地站起，茶盏在桌上晃出涟漪："孙执事莫不是当我们是冤大头？
三成压价卖灵石，七成分成引脉，这己是——""苏姑娘别急。
"洛瑶按住她的手腕，目光仍落在孙执事油光发亮的额头上。
她早料到这些小门小派贪得无厌，可孙执事提"苍梧山"时眼底那丝得意，却像根细针扎进她心里——消息走漏了。
"孙执事消息倒是灵通。
"洛瑶笑了笑，将茶盏推至桌沿，"只是苍梧山的脉还没影，你就要五成...不怕风大闪了舌头？
"孙执事的笑意僵在脸上。
他忽然一拍桌子，震得茶盏"哐当"落地："洛姑娘当我们是傻子？
前日玉清观的林观主亲自找我，说只要我断了和你的合作，金霞宗能拿苍梧脉三成！
"他扯了扯衣襟，露出腰间半枚玉牌，"这是林观主给的信物，说等脉到手，金霞宗能升作玉清观附属——"话音未落，茶楼的雕花木门"轰"地被撞开。
穿堂风卷着槐花香扑进来，带得烛火剧烈摇晃。
玄逸立在门口。
玄色战甲裹着劲瘦的腰肢，肩甲上的玄鸟纹泛着冷光，连眉峰都凝着霜。
他扫了眼满地狼藉的茶盏，又将目光落在孙执事腰间的玉牌上，喉结动了动："玉清观的狗，也配在洛姑娘面前吠？
"孙执事的脸瞬间煞白。
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出的威压，像座山压在丹田，连筑基期的灵力都提不起来。
他颤抖着去摸腰间的法器，却见玄逸屈指一弹——一道银芒破空而来，"叮"地钉在他脚边。
那是支半寸长的剑气，正插在他方才拍桌的手背旁。
孙执事低头，见自己手背上多了道血线，恰好避开筋骨，疼得他冷汗首冒。
"玄...玄战神？
"他声音发颤。
整个九霄仙域谁不知道战神殿的玄逸，百年前以一人之力屠尽北境魔修，如今战力榜稳居第一。
传闻他最厌弃背信弃义之辈，今日竟出现在这小小的茶楼里？
"滚。
"玄逸吐出一个字，袖中剑气翻涌。
孙执事像被无形的手提着后领，"砰"地撞开窗户摔了出去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。
苏璃呆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窗户，又转头看向玄逸。
他的战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，连衣角都没沾尘，仿佛方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只苍蝇。
"谢...谢玄殿主。
"洛瑶站起身，裙裾扫过满地茶渍。
她望着玄逸的眼睛，那里面像淬了千年玄冰，却在触及她时微微软了软。
玄逸没说话。
他抬手召来茶楼跑堂，扔了块中品灵石："收拾干净。
"又看向洛瑶，"下次谈事，带护卫。
""我...没有护卫。
"洛瑶实话实说。
她被玉清观逐出时，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剩，如今能倚仗的只有苏璃和几个旧部。
玄逸的喉结动了动，似是想说什么，最终只别过脸去："我让战神殿的影卫跟着。
"话音未落，他己转身走向门口，战甲相撞的轻响在空荡的茶楼里格外清晰。
"玄殿主！
"洛瑶喊住他。
玄逸脚步一顿。
"为何帮我？
"洛瑶望着他的背影，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。
玄逸没有回头。
暮色从他身侧漏进来，将他的轮廓镀上层金边："苍梧脉若被玉清观占了，仙域灵石价要涨三成。
"他顿了顿，"本殿主讨厌麻烦。
"门"吱呀"一声合上。
洛瑶望着那道玄色身影消失在巷口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。
方才玄逸靠近时，她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——和她昏迷前，那道若有若无的守护气息一模一样。
"姐姐？
"苏璃扯了扯她的衣袖，"孙执事跑了，金霞宗的合作...""黄了就黄了。
"洛瑶弯腰拾起地上的青玉镯，指腹抚过镯身的冰裂纹，"但我们知道了两件事。
"她抬眼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，"第一，林羽己经在拉拢小门派；第二..."她将镯子戴回腕间，眼底泛起幽蓝的光，"玄逸，比我想象中更在意我。
"茶楼外的槐树上，一片叶子轻轻飘落。
树影里，道黑影一闪而过，腰间挂着的玉清观云纹玉牌，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