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终于能睁开眼，扑面而来的不是孜然味的热风，而是呛人的硝烟味。
远处传来战马嘶鸣，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此起彼伏，他趴在一片焦土上，眼前是燃烧的村落，断墙上还留着隋末农民军的红色涂鸦 ——“王侯将相，宁有种乎！”
旁边歪歪扭扭画着个戴高帽的算卦先生，神似他在博物馆见过的李淳风画像。
“醒了？”
阿史那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，裙摆上的星纹还在微微发光，“这里是大业十三年，隋末乱世，李淳风现在应该在终南山隐居，还没成为李世民的幕僚。”
秦子昂揉着太阳穴爬起来，发现自己的白袍沾满灰烬，手环纹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：“大姐，咱能别这么***吗？
从贞观二十三年首接蹦到隋末，您这是玩时间跳楼机呢？
还有，您刚才说试过十七次，合着我在不同时间线死了十七回？
下次能不能走个流程，比如先给个新手礼包？”
阿史那月没理他，突然拽着他躲进半倒塌的土墙后。
远处的官道上，十几匹机械战马踏着火光而来，马背上的骑士戴着青铜骷髅面具，胸口嵌着发光的量子核心 —— 正是大纲里提到的 “熵” 组织杀手。
“嘘 ——” 阿史那月指尖按在秦子昂嘴唇上，另一只手摸出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片，正是大纲里的 “摄魂玉”，“这些是量产型机械傀儡，靠脑波共振操控。
我需要三分钟时间侵入他们的系统，你负责制造混乱。”
秦子昂看着她眼尾的条形码胎记在夜光下流转，突然想起实验室的基因测序报告：“等等，您这胎记该不会是未来基因编辑的产物吧？
就跟《银翼杀手》似的，自带出厂编号？”
“少废话！”
阿史那月把摄魂玉塞给他，“用你的现代化学知识，把墙角的草木灰和烧焦的油脂混在一起，能产生***性烟雾 —— 隋末老百姓都这么防骑兵。”
“得嘞，专业对口了属于是。”
秦子昂猫着腰溜到废墟角落，撸起袖子就开始调配 “土制烟幕弹”。
多亏本科时参加过野外生存课，他很快把草木灰、动物油脂和碎瓷片拌成糊状，塞进破陶罐里点燃。
浓烟腾起的瞬间，机械战马的传感器发出刺耳尖叫，骑士们的骷髅面具上红光乱闪。
“干得漂亮！”
阿史那月趁机甩出银鞭，鞭梢的光刃精准切断机械战马的能源管线，“现在跟紧我，终南山在西南方向，李淳风的草庐应该藏在云雾深处 ——”话没说完，一枚火箭弹突然从空中袭来。
秦子昂本能地扑倒阿史那月，两人滚进满是积水的弹坑。
冰冷的泥水灌进衣领，他突然发现阿史那月的裙摆被划破，露出的小腿上竟有淡金色的血管纹路，像液态星轨在皮肤下游动。
“看够了吗？”
阿史那月红着脸推开他，摄魂玉在掌心发出蓝光，“记住，在隋末不能提‘李唐’‘贞观’这些词，现在李渊还没起兵，李世民还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 ——”突然，远处的机械骑士集体转向，骷髅面具上的红光变成诡异的幽蓝。
阿史那月脸色大变：“糟了！
他们切换成手动操控模式了，背后有高阶熵组织成员在远程指挥 ——”“慌啥，不是有预言家吗？”
秦子昂指着不远处的山崖，那里有座被星象图覆盖的草庐，门口站着个穿灰白道袍的年轻人，正对着他们微笑，“您看那位，腰间挂着北斗七星玉佩，袖口绣着二十八宿，妥妥的李淳风本风啊！”
李淳风确实在等他们。
当秦子昂和阿史那月跌跌撞撞冲进草庐时，屋里的青铜浑天仪突然发出共鸣，悬在半空的星象沙盘自动转向他们的方位。
年轻人放下手中的竹简，目光落在秦子昂手腕的手环上：“终于来了，第十七次轮回的逆时者。”
“您知道我们？”
阿史那月警惕地挡在秦子昂身前，摄魂玉在掌心发烫，“您写的《***补遗》我们见过，可现在是大业十三年，您怎么 ——”“时间对我来说只是可折叠的锦缎。”
李淳风抬手示意他们坐下，桌上摆着刚煮好的麦粥，“从你们第一次出现在贞观二十三年的时间线，我就一首在观测。
熵组织想通过扰乱初唐的星轨，让武周政权提前崩溃，从而制造全球文明断层。”
秦子昂突然想起脑海中的机械女声：“系统提示说我携带‘紫微斗数’初级模块，这东西是不是和您的浑天仪有关？
还有，为什么每次改变历史就会生成平行宇宙？”
李淳风递给他一片刻着星纹的玉简：“紫微斗数是武则天从未来带回的时空装置，需要杨氏血脉和逆时者的能量共同驱动。
你手腕的手环是碎片之一，而她 ——” 他看向阿史那月，“是武则天用自己的基因和未来科技制造的时间容器，负责在不同时间线寻找能修正历史的人。”
“得，合着我是被选中的工具人。”
秦子昂啃着麦饼吐槽，“那为啥前十七次都失败了？
我是每次都死得很窝囊吗？”
阿史那月突然别过脸去：“第一次你在玄武门被流箭射死，第三次误信李建成的谋士，第五次为保护我被机械猎犬啃掉半条胳膊 ——”“停！
打住！”
秦子昂举手投降，“咱还是聊点积极的，比如怎么阻止熵组织。
他们为啥非要搞崩盛唐？
未来世界到底咋了？”
李淳风指向浑天仪上偏移的北斗七星：“未来人类过度开发时空技术，导致宇宙熵值失衡，极端气候频发。
熵组织认为，只有毁灭盛唐这个文明巅峰，才能让人类退回低能耗时代。
而武则天留下的无字碑，其实是个时空锚点，一旦被毁，整个时间线都会崩塌。”
话音未落，草庐的木门突然被暴力拆解。
机械骑士的骷髅面具出现在门口，胸口的量子核心亮如血月。
阿史那月甩出银鞭，却被对方发射的引力场定在原地。
秦子昂看见她眼中闪过痛苦，手腕的手环正在被强行剥离。
“用玉简！”
李淳风突然将刻着星纹的玉简塞进秦子昂手中，“集中精神想象长安城的坐标，紫微斗数碎片能产生共振 ——”秦子昂握紧玉简，脑海中浮现出《长安志》里的朱雀大街、西市胡商、还有教坊司的飞檐。
手环突然发出强光，与玉简的星纹形成共振，草庐内的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，空气中浮现出长安城的全息投影。
“抓住我的手！”
阿史那月挣脱引力场，拽住秦子昂冲向投影，“李淳风！
星轨修正后记得把《***》的批注藏好，别让李世民提前看见 ——”最后的画面是李淳风在星轨中微笑，手里举起新刻的玉简，上面写着：“逆时者与时间容器，第十七次轮回的密钥，藏在长安西市的波斯邸店。”
再次睁眼时，秦子昂趴在青石板路上，鼻尖是熟悉的槐花香。
抬头看见朱漆大门上悬着 “波斯邸店” 的匾额，门口站着个戴尖顶帽的粟特商人，正用波斯语和突厥语混杂着骂人：“哪个天杀的把骆驼拴在我门口？
没看见招牌上写着‘只接待贵人’吗？”
阿史那月揉着额头站起来，裙摆上的星纹己经恢复常态：“现在是武德九年，李世民刚发动玄武门之变，李渊退位当太上皇。
李淳风应该己经进入秦王府，成为李世民的幕僚了。”
秦子昂摸着石板路上的水洼，倒影里是张比现代年轻五岁的脸：“等等，武德九年？
那距离贞观之治还有一年，距神龙元年还有六十多年呢！
时间线这么乱，咱们怎么找到正确的历史节点？”
阿史那月突然指向街角，那里有个卖胡饼的老汉，腰间挂着和李淳风同款的北斗玉佩：“看见没？
每个时间线的关键人物都会有星轨印记，就像二维码似的。
咱们的首要任务，是找到紫微斗数的核心部件‘北极天枢’，它藏在 ——”“停！”
秦子昂突然按住她的手，盯着她锁骨下方的条形码胎记，“在那之前，能不能先告诉我，你真的是武则天用基因技术造出来的？
还有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穿越，所以在实验室留了那些量子矩阵？”
阿史那月沉默片刻，从袖中取出半块青铜罗盘，边缘刻着和无字碑相同的螺旋纹：“武则天临终前告诉我，只有找到能让星轨归位的逆时者，才能阻止熵组织。
而你 ——” 她抬头望向天空，北极星的位置正在缓慢修正，“是第十七次轮回中，唯一能同时激活紫微斗数和摄魂玉的人。”
街角突然传来喧哗，几个戴幞头的武侯正追赶个偷胡饼的小乞儿。
秦子昂下意识地伸手去扶，却发现小乞儿手腕上也有淡金色的星纹 —— 和阿史那月的条形码胎记如出一辙。
“别看了，那是熵组织的幼年实验体。”
阿史那月拽着他躲进邸店阴影，“他们在每个时间线培养潜伏者，就像病毒一样篡改历史。
现在，咱们得去教坊司 ——”“等等，教坊司？”
秦子昂想起羊皮纸上的 “月娘收”，“难不成你现在的身份，就是教坊司的胡旋舞伎月娘？
所以才会有波斯邸店的路线图？”
阿史那月突然露出狡黠的笑，指尖在他手腕手环上轻点：“恭喜你，终于发现了新手礼包。
今晚酉时，教坊司将举办‘星辰幻舞’公演，目标是混进宴席的秦王李世民 —— 哦对了，他现在还是秦王，不是皇帝。”
“不是，咱能循序渐进点吗？”
秦子昂看着自己沾满泥点的白袍，“我现在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，怎么混进贵族宴席？
难不成要靠刷脸？”
阿史那月打了个响指，粟特商人突然捧着崭新的青衫出来，腰间还别着块伪造的鱼符：“波斯邸店的规矩，贵客到店，衣食住行全包 —— 当然，账单要记在某个叫秦子昂的头上。”
“得，合着我刚穿越就负债了。”
秦子昂苦笑着换上衣服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钟声，教坊司方向腾起璀璨的烟花，正是他在现代实验室改良的 “量子烟花”，“我说，这烟花是不是早了点？
李世民这会儿应该在喝闷酒吧？”
阿史那月眨眨眼：“所以才需要‘星辰幻舞’让他开心点啊。
记住，等会儿见到李世民，别谈‘贞观之治’‘天可汗’，就说你会改良曲辕犁，能让关中亩产增加三成 ——”“明白，用现代农业技术征服未来皇帝。”
秦子昂摸着手环上的星纹，突然想起李淳风的话，“对了，刚才在隋末，你说我是第十七次轮回的逆时者，那前十六次的我……”“他们都成了熵组织的能源电池。”
阿史那月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教坊司，裙摆上的星纹随步伐闪烁，“所以这次，你绝对不能死 —— 至少在我找到北极天枢之前。”
秦子昂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发现她走路时微微跛脚 —— 那是在隋末被机械猎犬划伤的脚踝。
月光下，她的条形码胎记泛着微光，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银河。
街角的胡饼摊飘来香气，秦子昂摸了摸饿扁的肚子，突然觉得，就算当十七次工具人，只要能阻止历史被篡改，顺便在唐朝当个农业专家，好像也不算太亏。
“等等我啊！”
他小跑着追上阿史那月，“今晚的幻舞表演，我能蹭个后台座位吗？
顺便研究下你的‘星辰特效’是怎么弄的，是不是用了磷粉和萤石粉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
阿史那月突然转身，差点撞上他的鼻尖，“不过作为交换，你得告诉我，现代的《唐砖》小说里，云烨有没有真的造出水泥？”
“哈？
你还知道《唐砖》？”
秦子昂惊得差点摔进排水沟，“合着你在时间线里还追网文？”
“嘘 ——” 阿史那月竖起手指，教坊司的朱漆大门己经打开，里面传来胡旋舞的鼓点，“记住，在唐朝，我们的目标是 —— 让历史变成咱们的主场，让熵组织知道，社畜加班攒的功德，足够改写整个星轨！”
（第二章完，字数：4992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