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扉轰然洞开，扑面而来的不是墨香，而是浓重的铁锈味，七千二百架书架上蒙着的灰层下，隐约露出暗红色纹路 —— 那是干涸的血迹。
“这里... 不对劲。”
柳霜儿按住剑柄，她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中泛着幽蓝，“我昨日来过，藏经阁明明清扫过...” 话音未落，最近的书架突然倾倒，泛黄的古籍如黑鸦扑棱着翅膀砸来，每一页纸面上都爬满蠕动的虫豸，虫身刻着细小的 “杀” 字。
苏瑶玉笛横胸，太阳神纹在臂间亮起：“是‘噬书虫’，只有用至阳灵气才能驱离！”
她吹出的音波化作金色涟漪，却在触到虫群的瞬间被吞噬殆尽。
轩云瞳孔骤缩，看见那些虫豸吞噬灵气后竟膨胀数倍，背上浮现出玄霄宗历代祖师的面孔，每张脸都带着怨毒的笑意。
“退到门口！”
轩云掷出镇魔符，符篆却在半空裂成碎片。
他这才惊觉，藏经阁内的灵气竟在逆向流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 “困” 字阵法。
Storage bag 里的青铜令牌剧烈震动，牌面上的青莲藤曼延伸开来，在地面画出一道隔离带，暂时挡住虫群攻势。
“宿主，检测到藏经阁下方存在时空裂隙，裂隙内有大量混沌能量波动。”
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“建议立即摧毁阵法核心，否则三日后的宗门大比将无法阻止‘封神榜’降世。”
“阵法核心... 应该在祖师画像后面。”
柳霜儿指着墙上那幅被虫群啃噬的画像，轩云这才注意到，画中初代祖师的眼神始终盯着书架第三层。
他展开身法掠上书架，指尖抚过第三层第七本书籍，书脊上 “斩天” 二字突然渗出鲜血，在他掌心写出一串古老符文。
当符文连成阵法的瞬间，地面突然塌陷。
三人坠入黑暗的刹那，轩云看见藏经阁在强光中灰飞烟灭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荒原，天空中悬浮着九颗漆黑的太阳，每颗太阳上都刻着不同的古字：“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...”“这是... 幻界？”
苏瑶握紧玉笛，笛身上的太阳神纹与天空中的黑日产生共鸣，“我曾在《玄霄秘典》见过记载，祖师座下大弟子曾以心魔为引创造小世界，用来囚禁背叛宗门的修士。”
柳霜儿突然指向远处：“看！”
血色荒原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墓碑，每块墓碑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 —— 轩云。
最近的墓碑前插着断剑，剑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，正是前世苏瑶送给他的定情信物。
“这些是不同时空的我...” 轩云蹲下身，指尖触到墓碑上的裂痕，竟有黑色液体从中渗出，“每个‘我’都死在了宗门大比当天，死因为... 道心破碎？”
苏瑶的脸色骤然苍白：“三天后的大比，至圣宗要用‘封神榜’窃取你的道心？”
她忽然想起什么，从 Storage bag 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请帖，“他们今早送来的请帖，落款是‘至圣宗执榜使’，那个执榜使的名字... 叫轩无痕。”
这个名字如重锤击中轩云心口。
前世他证道天尊时，曾在天道图书馆见过这个名字 —— 轩无痕，玄霄宗叛徒，初代祖师座下最得意的弟子，也是用逆天道纹钉死祖师的元凶。
此刻他终于看清，墓碑上的裂痕形状，竟与轩无痕的本命法宝 “裂道剑” 完全吻合。
“小心！”
柳霜儿突然挥剑，一道黑影从地底窜出，竟是穿着玄霄宗服饰的少年，胸口插着半截断剑，眼中跳动着幽绿鬼火。
更多黑影从墓碑下爬出，每个黑影的面容都与轩云有七分相似，他们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，却都沾着干涸的血迹。
“这些是你的分身在求救。”
机械音响起，“幻界正在吞噬其他时空的你，用来巩固‘轩无痕必赢’的宿命。
宿主必须在炷香时间内找到主魂，否则将永远困死在幻境。”
轩云捏碎玉简，《太初混沌决》的经文在识海炸开。
令他惊讶的是，那些黑影在听到经文的瞬间竟停顿片刻，眼中鬼火化作青莲虚影。
他趁机施展出 “太初神步”，在血色荒原上踏出阴阳鱼图案，那些墓碑竟随着步法转动，露出地下的星图 —— 正是玄霄宗山门前的 “周天星斗阵”。
“原来幻界是按照宗门布局建造的。”
轩云喃喃自语，目光落在星图中央的位置，那里有一座高耸的石台，石台上竖立着一块巨大的青铜碑，碑身刻满与他丹田内相同的阴阳鱼纹路。
当他跃上石台时，青铜碑突然发出轰鸣。
碑面上浮现出无数画面：前世的他在灵泉被轩无痕偷袭，元婴被抽离身体；另一个时空的他在宗门大比中被 “封神榜” 定住身形，眼睁睁看着苏瑶被祭天；还有一个更遥远的时空，他竟与轩无痕联手斩破天道，却在胜利后被对方一剑刺穿心脏。
“这些都是你曾经的选择。”
低沉的声音从碑后传来，轩云瞳孔骤缩 —— 那是他前世证道后的声音！
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，只是眼角布满金色纹路，正是混沌体大成的标志。
“你是... 未来的我？”
轩云握紧青铜令牌，却发现对方手中握着完整的天道轮盘，轮盘上的 “轩” 字裂痕累累。
“吾乃第 7981 个时空的你，在证道前陨落。”
未来轩云抬手，轮盘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点，“每一个光点都是困死在幻界的分身，我们耗尽无数次轮回也无法打破‘轩无痕必赢’的宿命，首到你带着破损的天道契约归来。”
苏瑶和柳霜儿不知何时来到石台边缘，她们的身影在不同时空的画面中穿梭，时而化作仙子，时而化作魔女。
柳霜儿触到某幅画面时，画面突然扭曲，露出她前世穿着至圣宗服饰的模样，正将轩云的元婴放入混沌核心。
“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...” 少女的声音哽咽，“是我打开了混沌裂缝，是我... 害了你！”
“不。”
未来轩云看向她，“在第 3721 个时空，你为了救他自爆元婴，用本命法宝碎片封印了混沌核心。
天道为了惩罚你，才在这个时空抹去你的记忆，植入了至圣宗的烙印。”
轩云感觉脑海中轰然炸开，终于明白为何柳霜儿的玉佩会有混沌气息。
他走向少女，握住她颤抖的手：“你的本心从未背叛，这一世，我们一起打碎天道的剧本。”
血色荒原突然震动，九颗黑日同时坠落，在石台上砸出九个深渊。
未来轩云抛出天道轮盘：“幻界的核心是‘斩天碑’，只有用混沌体的血祭碑，才能打开通往主魂的通道。
记住，见到主魂时，问他一个问题 ——‘先有混沌，还是先有天道？
’”话音未落，他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轮盘。
轩云咬破指尖，鲜血滴在碑面上的瞬间，无数道剑气从碑中射出。
他认出这些都是《太初混沌决》的剑意，却比他前世领悟的更加暴虐，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弑神斩魔的戾气。
“小心！
这些是初代祖师被背叛时的执念所化！”
苏瑶的玉笛爆发出强光，却被剑气削断笛尾。
柳霜儿挥剑迎上，冰心剑在剑气中寸寸碎裂，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玉简 —— 正是《斩天录》残页。
残页飞出的瞬间，斩天碑发出龙吟。
轩云感觉丹田内的两股力量终于融合，混沌真元与凡体灵气化作金色洪流，顺着剑尖注入残页。
当残页补全的刹那，石台上空浮现出初代祖师的虚影，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道剑，而是一把染血的屠刀。
“吾以道心为刀，斩破天道不公！”
虚影怒吼，屠刀劈下的瞬间，九个深渊同时喷出混沌之气。
轩云看见每个深渊里都沉睡着一个自己，主魂位于最中央的深渊，被九十九道锁链钉在青铜柱上，胸口插着的正是轩无痕的裂道剑。
“先有混沌，还是先有天道？”
轩云抓住锁链，混沌之气在掌心化作莲刃，斩断锁链的瞬间，主魂睁开眼睛，眼中倒映着他此刻的模样。
主魂嘴角溢出黑血，露出解脱的笑容：“混沌即天道，天道即混沌... 我们都被天道骗了，所谓‘混沌入侵’，不过是天道在吞噬其他世界壮大自身...”话音未落，斩天碑轰然崩塌。
血色荒原开始瓦解，轩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窜入经脉 —— 那是所有分身的记忆与力量。
当他再次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躺在藏经阁的废墟中，苏瑶和柳霜儿趴在他身边，前者手中紧握着半块天道轮盘碎片，后者手中攥着《斩天录》残页。
“你昏迷了三天。”
苏瑶的声音带着疲惫，“宗门大比就在今日，至圣宗的使团己经到了，那个轩无痕... 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。”
轩云站起身，发现自己的道袍上多了金色暗纹，正是斩天碑上的弑神剑意。
Storage bag 里的青铜令牌彻底愈合，牌面浮现出初代祖师的面孔，嘴唇开合间吐出两个字：“小心。”
走出藏经阁时，漫天乌云遮住了太阳。
玄霄宗的演武场上，上万名弟子整齐排列，中央的高台上，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青年负手而立，他的面容与轩云如出一辙，只是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，腰间悬挂的裂道剑上，缠绕着九十九条生魂锁链。
“轩云师弟，别来无恙。”
轩无痕抬手，空中浮现出金色榜文，正是至圣宗的 “封神榜”，“今日大比，我不与你比法术，只与你比道心 —— 敢不敢随我登上封神台，让天道亲自评判？”
场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封神台位于玄霄宗后山，传说中是天道使者降临的地方，近百年来从无活人上去过。
轩云望向东南方的坠魔谷，那里的混沌气息比三日前更盛，隐约可见一道金色光柱首冲天际 —— 正是他三日前炼化的混沌核心在呼应封神榜。
“有何不敢？”
轩云踏上前，掌心的青莲胎记与封神榜产生共鸣，他看见榜文上 “轩云” 二字被划去，取而代之的是 “轩无痕” 三个朱字，“不过在那之前，我有个问题要问你。”
轩无痕挑眉：“哦？”
“先有混沌，还是先有天道？”
话音未落，封神榜突然剧烈震动。
轩无痕的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，裂道剑上的生魂锁链发出哀鸣，竟有半数锁链挣断飞向轩云，在他背后结成青莲虚影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？”
轩无痕握紧剑柄，“你见过初代祖师？”
“不止见过。”
轩云展开《斩天录》残页，弑神剑意化作实质的刀光，“他告诉我，你才是被天道选中的棋子，而我... 是来掀翻棋盘的人。”
演武场突然陷入黑暗，九颗黑日再次浮现。
轩无痕狞笑一声，封神榜化作金色牢笼罩向轩云：“就算你知道又如何？
天道之下，无人能改命！”
苏瑶和柳霜儿同时出手，却被无形屏障弹开。
轩云感觉浑身灵气被封印，却在此时听见识海中响起机械音：“宿主，混沌核心己与封神榜建立链接，是否启动‘逆命程序’？”
“启动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丹田内的青莲胎记突然爆发，金色光芒冲破牢笼。
轩无痕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封神榜寸寸碎裂，露出里面包裹的混沌核心 —— 正是初代祖师的心脏！
“这不可能！
混沌核心明明在坠魔谷...”“那不过是天道设下的障眼法。”
轩云握住核心，心脏在掌心化作流光融入他的眉心，“真正的核心，一首都在封神榜里，用来吸收修士的道心壮大天道。
而你，轩无痕，不过是个被天道养肥的容器。”
天空中传来愤怒的轰鸣，一道金色天雷劈向轩云。
他不闪不避，任由天雷劈中眉心竖纹。
当雷光消散时，所有人都倒吸冷气 —— 轩云的左眼变成金色，右眼变成血色，瞳孔里流转着混沌与太清的双重法则。
“现在，该我问你了。”
轩云踏碎封神榜残片，弑神刀光在指尖凝聚，“你是想作为天道的傀儡死去，还是想作为轩无痕活下去？”
轩无痕望着他眼中的双重法则，忽然露出解脱的笑容。
他抛开裂道剑，任由生魂锁链飞向轩云：“原来如此... 原来我也只是个分身... 动手吧，让真正的轩云，去斩破那天道！”
刀光闪过，轩无痕的身体化作光点。
封神台方向传来巨响，云层中露出一座青铜古殿，殿门上 “天道宫” 三字正在剥落，露出背后的 “混沌殿” 真迹。
苏瑶捡起裂道剑，剑柄里掉出一张纸条，上面是轩无痕的字迹：“坠魔谷下有通往三十三重天的传送阵，混沌核心的真正作用，是打开诸天万界的通道...”柳霜儿指向天空，九颗黑日正在融合成一颗金色光球，光球中隐约可见无数世界的倒影。
轩云握紧青铜令牌，令牌上的青莲藤曼延伸到天际，与金色光球产生共鸣。
“三日后，我们启程去坠魔谷。”
轩云望向演武场的弟子，他们眼中的迷茫正在被战意取代，“天道要我们成为棋子，那我们就成为棋手，去看看这诸天万界，究竟是谁家天下！”
话音未落，金色光球炸裂，化作漫天星斗。
玄霄宗的天空中，第一次出现了不属于天道的星辰 —— 那是混沌青莲的光辉，在告诉所有生灵：真正的天道，从来不该被某方势力垄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