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坐起身,胸口剧烈起伏,手指死死攥住被角,指节泛白。
额头上冷汗涔涔,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——不,那比噩梦可怕千百倍。
"姑娘,您醒了?
"熟悉的嗓音在帐外响起,紧接着一张圆润的脸庞探了进来,是幼兰,她十五岁时的贴身丫鬟。
虞琬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幼兰早在西年前就因护主而被林氏活活打死了,怎会...她颤抖着伸出手,触摸幼兰的脸颊,温热的,真实的。
"姑娘怎么了?
是做噩梦了吗?
"幼兰担忧地望着她,递上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。
虞琬接过帕子,上面熟悉的薰衣香气让她几乎落泪。
这是她亲手绣的,后来在程家那场大火中烧成了灰烬。
"今日...是何年何月?
"她声音嘶哑。
"永和十七年三月初八呀,姑娘忘了?
今日还要去参加长公主的春日宴呢。
"幼兰一边回答一边拉开帷帐,动作轻快地为她准备洗漱用品。
永和十七年!
虞琬心头剧震。
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,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。
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母亲被庶母林氏慢性毒杀,父亲被陷害通敌,自己被未婚夫程允修和庶妹虞瑶联手设计,落得个声名狼藉、惨死冷院的下场...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疼痛让她确信这不是梦境。
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,这一世,她绝不会重蹈覆辙。
"幼兰,"她突然抓住丫鬟的手腕,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,"我娘近日身体如何?
""夫人前日染了风寒,今早听说己经好些了,只是..."幼兰欲言又止。
"这是什么?
""林姨娘送去的参汤,夫人喝了两口就吐了,说是味道不对..."虞琬眸中寒光一闪。
前世母亲就是在春日宴后病情突然加重,不出三月便香消玉殒。
现在想来,那参汤必是下了毒!
"去告诉母亲,今日的宴会我与她同去,让她千万等我。
"虞琬迅速起身,"另外,把那碗参汤悄悄留一些,我有用。
"幼兰虽不明所以,但见主子神色凝重,连忙应下。
梳妆时,虞琬凝视铜镜中的自己。
十八岁的容颜娇艳如花,尚未被苦难摧折。
前世的她懦弱天真,才会任人宰割;这一世,她要让那些负她之人血债血偿!
春日宴设在长公主的芳华园,京城贵女们三三两两赏花谈笑。
虞琬扶着母亲宁国公夫人入席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人群,很快锁定了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林氏和虞瑶。
"琬儿今日怎么这般严肃?
"宁国公夫人轻拍女儿的手。
虞琬回神,柔声道:"娘,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,您都别喝林姨娘给的任何东西。
"宁国公夫人一怔,还未及询问,长公主己命人上茶。
虞琬注意到林氏亲自端着一盏茶向她们走来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
"姐姐,这是公主赏的碧螺春,您尝尝。
"林氏笑容温婉,将茶盏奉到宁国公夫人面前。
虞琬抢先接过,"姨娘有心了,只是娘亲风寒未愈,不宜饮茶。
"她假装失手,茶盏落地,褐色的茶水溅在林氏裙摆上。
"哎呀,是我手滑了。
"虞琬故作惊慌,却暗中观察茶水渗入地砖的痕迹——与普通茶渍不同,这茶分明加了料!
林氏脸色微变,强笑道:"无妨,我再去端一盏来。
""不必了。
"虞琬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"方才姨娘给娘送的参汤,我请太医看过了,里面加了附子,久服可致人于死地!
"声音不大不小,恰好让周围几位夫人听得真切。
林氏面色刷白:"大小姐这是何意?
我怎会...""太医就在园外,姨娘要当面对质吗?
"虞琬冷笑。
场面一时哗然。
长公主闻讯赶来,听完虞琬陈述,当即命人拿下林氏。
宁国公夫人惊骇不己,紧紧握住女儿的手。
角落处,一道修长的身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
靖远侯世子谢珩轻摇折扇,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。
"去查查这位宁国公府的大小姐,"他对身旁侍卫低语,"她今日所为,可不像是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的虞家嫡女。
"当夜,虞琬立于闺阁窗前,望着满天星斗。
第一步己经迈出,母亲暂时安全了。
接下来,她要让程允修和虞瑶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。
至于那位意外出现在春日宴上的靖远侯世子...虞琬微微蹙眉。
前世她与谢珩并无交集,只听说他冷酷无情,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。
今日他为何会出现在女眷为主的赏花宴上?
月光如水,虞琬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无论如何,这一世,她绝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