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重生后我第一次以董事身份参会，而对面坐着的，是霍沉舟惯常用来签署商业文件的鎏金钢笔。
“苏氏提议与云起文创联名开发非遗IP，”我叩了叩方案封面，蝴蝶翅膀边缘的荆棘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“而霍氏的‘庄周梦蝶’企划，恰好漏掉了南唐舞姬‘荆棘冠冕’的核心典故。”
霍沉舟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，镜片后的眸光在我颈间的祖母绿项链上顿了顿——那是前世他母亲的遗物，此刻正随着我的呼吸轻轻晃动。
“苏小姐对古典IP的理解，倒是比三年前深刻许多。”
他指尖敲了敲桌面，鎏金笔帽在玻璃上投下蝴蝶阴影，“还是说，有人提前泄露了霍氏的机密？”
我望着他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朱砂痣，忽然想起前世在他书房看见的场景：这幅“荆棘蝴蝶”的草图被锁在保险柜最深处，右下角标着“SW专属”——我的英文名缩写。
“霍总说笑了，”我勾唇轻笑，“比起商业机密，我更在意云起文创的原始股东协议。”
会议室的气压骤降。
林砚之夹着香烟推门进来，袖口的翡翠袖扣闪过冷光：“苏氏对云起的兴趣，倒像是替霍氏清障。”
他将文件摔在桌上，封面上“知识产权归属”几个字刺痛我的眼，“毕竟苏小姐马上就是霍家的新娘——”“但苏氏的股份占比比霍氏多1%。”
我截断他的话，指尖划过文件上父亲的签名，墨迹在“同意转让”处洇开，“而且我记得，这份协议需要董事会三分之二以上成员签字——包括我父亲的挚友，王董事。”
霍沉舟的钢笔尖突然划破纸面，蓝黑色墨水在“霍氏集团”落款处晕开。
我知道，他想起了前世车祸后，林氏用这份伪造的协议吞并苏氏股份的场景。
而现在，王董事的秘书正将当年的录音笔推到我面前，里面清楚录着林砚之伪造签名的对话。
“抱歉，我有急事。”
霍沉舟忽然起身，西装袖扣擦过我手背时，我触到他内侧的烫痕——那是前世我发烧时，他打翻热水杯留下的。
他经过我身边时，极低地说了句：“三楼安全通道，五分钟。”
消毒水的气味在安全通道弥漫，我望着霍沉舟从内袋掏出个牛皮纸袋，封口处印着“2023.08.17”——前世车祸当天的日期。
“这是林氏贿赂交通队的转账记录，”他声音低得像暴雨，“还有你父亲刹车线被剪断的鉴定报告。”
我盯着纸袋上的霍氏机密印章，忽然想起重生后第一次在便利店看见他，他买的正是我最爱的草莓味关东煮，却谎称“随便拿的”。
“所以您早就知道，”我指尖划过封口的火漆印，“知道林氏要对苏氏动手，却选择用商业联姻做挡箭牌？”
他的喉结剧烈滚动，镜片后的眸光碎成万千光斑：“我以为只要你恨我，就能去国外读书，远离这场风暴——”“就像您在婚礼前和林若雪拥吻，故意让我撞见？”
我打断他，指尖划过他衬衫领口，那里本该绣着我们的结婚纪念日，此刻却空无一物，“霍沉舟，你保护人的方式，比冷暴力更伤人。”
安全通道的灯光忽明忽暗，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：“那时我收到消息，你的刹车线被做了手脚——”“所以您就用背叛来逼我离开？”
我晃了晃手机，里面是行车记录仪的备份文件，“您知不知道，我在暴雨里跑向你的时候，想着的是要给你看胎儿的B超单？”
他的身体猛地僵硬，镜片滑到鼻梁上，露出泛红的眼尾。
这个细节，让我想起前世在产房外，他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地扯掉领带。
“苏晚，我——”“现在说这些没用了。”
我将牛皮纸袋塞进他怀里，指尖掠过他手腕内侧的朱砂痣，“我要的不是保护，是真相。
比如，《玫瑰凋零》真迹右下角的指纹，为什么和林若雪的完全吻合？”
霍沉舟的手指骤然收紧，文件边缘在掌心留下红痕：“那幅画是我母亲的遗物，而她——”“而她，是画家的情妇，对吗？”
我望着他震惊的眼神，忽然轻笑，“前世我在酒窖晕倒时，闻到的沉水香，和画框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”
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推开，林砚之的笑声混着烟味飘进来：“霍总真是公私不分，谈公事还要躲在这里？”
他盯着我发红的眼尾，袖口的雪松气息让我想起前世的急救室，“苏氏的企划案，我们倒是很感兴趣——”“抱歉，”我打断他，从包里掏出份文件，“苏氏己经和云起文创的王总监达成共识，用我的毕业设计《荆棘蝴蝶》作为核心IP。”
指尖划过“独立运营”的条款，我望向霍沉舟，他眼中倒映着我颈间的蝴蝶吊坠，“这次，我要自己握住剪刀。”
回到会议室时，霍氏的代表正对着我的方案窃窃私语。
我望着玻璃倒影里的自己，香奈儿套装的腰线比前世收窄了三公分，却衬得肩线更加凌厉。
霍沉舟推门进来时，我看见他将牛皮纸袋塞进西装内袋，动作像极了前世藏起我写的情书。
“既然苏氏对云起志在必得，”他忽然开口，钢笔尖在合同上敲出清脆的节奏，“霍氏愿意以技术入股，占比30%。”
他抬头看我，镜片后的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，“但有个条件。”
“霍总请说。”
我摸着无名指上的空位——那里本该戴着婚戒，此刻却只有前世被钻戒磨出的淡红印记。
“项目负责人，必须是你。”
他忽然轻笑，钢笔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，“毕竟，只有带刺的玫瑰，才能让蝴蝶振翅。”
散会后的走廊，我望着他西装背影，忽然发现他袖口的霍氏纹章袖扣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枚银杏叶造型的银饰——正是我大学时送他的生日礼物改制的。
手机震动，是助理发来的消息：“林氏正在收购苏氏的股票，操盘手IP显示在霍氏大厦。”
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，忽然轻笑。
原来有些保护，藏在商业博弈的刀光剑影里；有些伤害，不过是命运递来的，让玫瑰长出尖刺的养料。
而这一次，我不仅要做握剪刀的人，还要让带刺的藤蔓，在商业帝国的土壤里，开出最璀璨的复仇之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