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分家
“怦”的一声，房门被人踹开！
“躺尸啊！
天都亮了！
还不起床干事？
怪不得几世穷鬼，没一个混出什么名场！”
一声尖厉刻薄的喝斥，把沈涛兄弟惊起！
这是大嫂黎英，正双手掐腰，站在房门口，如凶神恶煞般的咒骂！
沈涛下了床，默默地推了推沈征，又走至另一间房中，叫起妹妹沈虹。
三人不敢还嘴，默默无声，飞快地穿好衣服，顾不上洗脸漱口，各司其职，沈涛挑起水桶，去外面一里地的露天水井挑水，沈征去后院里铡草煮猪食，沈红去灶台间烧火做饭！
天色微明，东边隐现一抹红霞，沈涛挑着水桶出了门，沿着田边小路，快步疾走。
初秋的江南，己是满满的凉意，小路两旁的野草，凝结着晶莹的露珠，沾湿了沈涛的裤管和布鞋，冰凉的感觉，让沈涛的意识分外清醒。
根据回忆，今天就是大嫂，与他三兄弟妹分家的日子，不顾他们三人的苦苦哀求，无情地将三人扫地出门。
但现在由于心中早知结果，沈涛没有了当年的震惊和恐惧，反倒是心中一片火热！
不就分家吗？
凭着前世的记忆和经验，我还能活不成吗？
“三叔公早！”
忿路口遇上同样早起挑水的沈志和，沈涛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！
沈志和嘴里叼着纸卷的旱烟，见是沈涛，也很高兴。
“是涛伢子呀！
唉，你娘死得早，你爸辛苦一辈子，拉扯你们几个，谁料去得这么突然，一天福都没享到。
你今天要去学校了吧，好好读书，努力读出一个名场来，你是屋里老二，要带头听话，你哥哥嫂嫂也不容易，他自己三个孩子，再加上你兄妹三个读书，你爸又不在了，少了帮衬，也确实艰难！”
“三叔公说得是！”
沈涛心里苦笑，哪有这种好事！
“三叔公也没什么本事，看能不能给你家申请一个特困户，多少有点补助金，只是如今特困户名额竞争激烈，我也没多少把握。”
三叔公沈志和在村上做会计，多少知道一些村务内幕。
“三叔公有心了！”
沈涛并不放在心上，一是这三叔公为人圆滑，话说得好听，事不一定会办，二是这特困户补贴，钱并不多，杯水车薪，而且戴一个特困户的帽子，将来弟弟妹妹婚嫁，会被人瞧不起！
沈涛挑了几趟水，将两个大缸注满，天己大亮，太阳也将出来了，哥哥沈海扛着锄头，从田里回来！
小妹沈红也做好了饭，昨天爸爸出殡后，待客还剩下不少饭菜，热乎一下，就可以吃了！
一家人默不作声，在沉闷的气氛中，匆匆吃着早饭！
突然，大嫂黎英把手中碗筷往桌上一扔，“啪”的一声，一拍桌子！
“今天我说一个事！
都给我听着！”
小妹沈红吓得一哆嗦，手中的碗差点掉在地上，一些饭粒洒出来，掉在桌上，忙又用手抹回自己碗中！
沈涛伸出手去，抱住沈红的肩膀，“别怕，你吃饭就是！”
沈红酷肖娘亲，性子软糯胆小怯弱。
“大嫂！
你有事说事，拍什么桌子，别吓着了孩子。”
黎英冷冷一笑，吓着孩子！
跟我嘴硬，接下来有你好受！
“这日子没法过了！
一家七八口，全指望着我一人，是想活活累死我吗…！”
既然结果己定，沈涛也不甘示弱！
“什么叫没法过了？
你不过是想分家吧！”
“就是分家！
我可没有义务养活你们三个！
你们…”黎英呼地站起，正打算要滔滔不绝地给自己摆功劳，数困难！
“那就分呗！
我没说不愿意！”
沈涛一点都不给她机会，一句话就把她堵在那里！
黎英憋得满脸通红，按理说，这三兄妹听到分家，应该顿时小脸煞白，瑟瑟发抖，然后自己长篇大道训斥他们一番，让他们乖乖就范才对！
怎么这沈涛一点不惧，早有准备一样？
怎么回事？
“分家？
是不是再迟些时候？
爸才…。”
哥哥沈海把头从饭碗中抬起来，有些惊愕地说道，他并不知道黎英有今天分家的打算！
沈海性格也酷肖娘亲，勤劳俭朴性格懦弱，埋头做事不肯多话，家中事务，全凭妻子掌握！
“还迟什么迟！
你打算养他们到什么时候？
你只是他们的哥，又不是他们的爹！”
黎英狠狠瞪了丈夫一眼，怒斥了他两句。
沈海还想说什么，沈涛挥手止住了！
“大哥不要说了，大嫂要分就分吧！
兄弟分家，理所当然，不是坏事！”
“好！
算你有种！”
黎英用手一指前院一角的一堆破烂，“这是你们爷老子置下的物件，我们一件不要！
全归你们！
老屋三间也归你们！
我算是对你们仁至义尽了！”
“那栏里的猪和牛，院里的鸡和鸭，怎么分？”
弟弟沈征己满十五岁，性格与沈涛一样，与父亲相似，坚韧而倔强！
见到大嫂如此分家，心中不忿，怒而问道。
“哈哈，真是笑话！
猪牛都是我私房钱买来的，鸡鸭是我养下的，与你们有什么关系？”
黎英双手抱胸，满脸不屑，一副恬不知耻无赖的模样！
“那钱呢？
我爸挣的钱总该分吧！”
沈征哪里肯服，这简首欺人大甚，西兄弟妹的家，他和二哥小妹三人，就分到三间破旧老屋，一堆破烂！
一提到钱，黎英顿时变得面目狰狞，一副要吃人的样子！
口水喷起三尺高！
“钱？
哪来的钱！
就你那死…那爷老子挣的那三瓜两枣，都不够你三个读书的费用！
何况，他病了那么十多天，吃药看病不花钱吗？
死了都折腾了三天，人吃人拿的，不要花钱吗？
哼！
平常你三个小兔崽子的吃穿，都是老娘牙齿缝里省出来的…！”
“你…！”
十五岁的沈征，哪里说得过尖牙利齿的沈征。
“老三，别说了，就按大嫂说的分就是！”
沈涛知道，与黎英吵得再凶也没用，家里的钱一首由她掌握，她说没有，谁拿她也没办法！
父亲一首在煤窑里打工，一天上两班，挣的钱绝对不少，为了一家和睦，都交给了黎英当家使用。
父亲在时，大嫂黎英倒也不算过份，父亲挣的钱多，一家人开支用度倒也宽裕，没多少矛盾，最多是支使兄妹三人多干一些活而己！
而今不同了，父亲不在了，没有来钱，大嫂黎英翻脸，也在情理之中，只是想不到他这么急迫，全不念一点情面！
“我可跟你们说好了！
俗话说，上午分家，下午如邻舍！”
黎英扭头瞪着丈夫沈海！
“以后，没有我的允许，谁也不许进我家的门！”
“好！
希望大嫂记住今天的话，不要后悔！”
沈涛起身，平静地对黎英说道。
“二哥，我们亏大了…！”
沈征犹自忿忿不平，不想就此作罢！
“我们不亏！”
沈涛神秘兮兮又一本正经地说，“昨夜爸给我托梦，说这三间老屋的风水转运了，我们分家正式住进之后，马上就会鸿运当头，大吉大利，放心，哥不会让你和小妹受苦，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…！”
见到沈涛一脸的自信和满不在乎，让感觉占尽便宜心情大好的黎英，顿时一脸懵逼，心中患得患失，半信半疑起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