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局中劫火
李焕将北疆送来的密报重重拍在案上，羊皮纸上的血手印还未完全干涸："楚氏余孽勾结匈奴，竟在石碑刻痕里发现大胤皇室的徽记！
谢尚书，你作何解释？
"谢明烛跪坐在蒲团上，翡翠扳指在膝头轻轻转动，月白锦袍被冷汗浸透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："陛下容禀。
"他忽然扯开衣领，锁骨下方狰狞的刀疤赫然入目，"三日前臣南下途中，遭遇黑衣死士截杀，这些人...用的正是楚氏独门暗器透骨钉。
"沈砚冰倚着雕花窗棂，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冰纹玉佩，眼尾微挑："有趣。
楚氏既想借谶语污蔑士族，又为何要对谢尚书痛下杀手？
"话音未落，周行踹开殿门，玄铁甲胄上的积雪扑簌簌落在金砖上，左眼疤痕因怒意涨得通红："陛下！
匈奴铁骑己至雁门关外三十里，先锋军打着清君侧，复大胤的旗号！
"李焕猛地起身，龙袍扫落案上奏折。
他盯着舆图上雁门关的位置，想起沈砚冰曾说"楚氏的獠牙迟早要咬向北疆"。
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黄河，忽然顿在汴州："传旨，命沈丞相即刻前往汴州督造战船，截断匈奴粮道；周将军固守雁门关，务必拖延七日。
""陛下！
"周行抱拳行礼，铁甲碰撞声铿锵，"末将只需五千铁骑，定能在匈奴阵中撕开缺口！
""不可。
"沈砚冰摇着折扇走近，扇面上的墨竹被汗水晕开，"匈奴此次来势汹汹，背后必有高人指点。
周将军若轻举妄动..."他忽然凑近李焕耳畔低语，"恐中调虎离山之计。
"谢明烛望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，翡翠扳指突然"咔嗒"一声断裂。
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，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地契："臣愿捐出江南半数田庄，充作军饷。
只求陛下..."他抬头时眼含热泪，"莫让战火殃及百姓。
"三日后，雁门关城墙。
周行握着染血的长枪，望着匈奴连绵百里的营帐，喉头泛起铁锈味。
寒风卷着胡笳声传来，他想起临行前李焕塞给自己的锦囊——里面只有西个字：示弱诱敌。
"将军！
匈奴派人送战书！
"亲卫呈上染着狼血的羊皮。
周行展开一看，瞳孔骤缩：对方竟点名要他单骑赴会。
"去回他们，"周行抹了把脸上的血污，嘴角扯出残忍的笑，"明日正午，关前土丘见。
"深夜，周行的营帐内。
他解开衣襟，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旧伤，将烈酒浇在新添的箭创上。
帐外风雪呼啸，他对着月光举起楚氏玉佩，疤痕在冷光中狰狞如活物："先帝啊，您当年养的这条毒蛇，如今要咬碎您的江山了。
"与此同时，汴州码头。
沈砚冰赤着脚站在未完工的战船上，裤脚沾满桐油。
他抓起一把糯米洒进船缝，听着老匠人的惊叹："沈相这法子...当真能让战船滴水不漏？
""能。
"沈砚冰望着暮色中的黄河，忽然轻笑出声。
他想起李焕最后那句叮嘱："若楚氏另有后手，务必保谢明烛周全。
"袖中紧握的密信被汗水浸湿，上面只有谢明烛的笔迹：楚氏在长安布有死士，玉佩是诱饵。
长安皇宫，李焕独自对着太祖遗像。
烛火摇曳间，画像上的太祖仿佛在冷笑。
他抚摸着腰间残缺的玉佩，想起沈砚冰说的"天命之争从未停歇"。
突然，窗外传来异响，李焕反手抽出暗藏的软剑——三道黑影破窗而入，手中弯刀泛着诡异的蓝光。
"楚氏狗贼！
"李焕挥剑格挡，剑锋却在触及敌人的瞬间发麻。
他这才发现，这些死士的刀刃淬了西域奇毒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三道银光破空而来，黑衣人惨叫着倒地。
谢明烛手持金丝软鞭出现在门口，锦袍染血却依旧风度翩翩："陛下受惊了。
臣护驾来迟。
"李焕望着他染血的指尖，忽然想起沈砚冰的警告。
软剑指着谢明烛，却见对方坦然迎上目光，从怀中掏出半卷烧焦的密诏："这是臣从楚氏余孽手中抢来的...先帝遗诏。
"诏书残页上，先帝的字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：若楚氏乱政，可废之立新主...晨钟响起时，雁门关外的土丘上。
周行单枪匹马立于风雪中，望着匈奴主帅缓缓走出营帐。
对方手中高举的，竟是先帝的传国玉玺。
"周将军，"匈奴主帅的声音混着狼嚎，"交出李焕，保你万户侯！
"周行大笑，震落枪尖冰碴："想要陛下，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！
"话音未落，西周突然响起马蹄声——不是匈奴的喊杀，而是大胤的战歌！
他回头望去，沈砚冰站在战船上挥舞令旗，黄河水面千帆竞发，船头的玄鸟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"末将参见陛下！
"周行跪地行礼。
李焕身披玄甲，手持太祖遗留的长剑，剑尖挑起传国玉玺："楚昭明，你以为藏起玉玺，就能窃取天命？
"暗处，楚昭明望着这一幕，血玉坠子突然碎裂。
他握紧袖中最后的密信，上面是西域方士的预言：玄鸟焚天火，天命归双玉。
抬头望向城头对峙的李焕与谢明烛，忽然大笑出声："原来如此...原来如此啊！
"夜幕降临，长安皇宫的篝火照亮新朝龙旗。
李焕握着完整的玉佩，看着沈砚冰整理楚氏罪证，谢明烛安抚受惊的百姓，周行擦拭着染血的长枪。
这场局中局，看似以新朝大胜告终，可他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因为在西域的沙漠深处，另一场关于"天命"的阴谋，正在月光下缓缓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