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,前世在投行做财务分析的经验在此刻派上用场 —— 沈柔转移的银两对侯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,可这些零散账目像蛛丝,顺着查下去必然能牵出更大的阴谋。
“小姐,赵掌柜来了。”
小蝶掀起珠帘,带进一股深夜的寒气。
年过半百的账房先生弓着背走进来,怀里紧紧抱着个檀木匣子。
“沈姑娘。”
赵掌柜将匣子放在桌上,声音压得极低,“您前日让查的流水,都在这儿了。
自您出事那日起,二小姐房里的管事婆子频繁出入城东钱庄,每次携带的银票数额都......” 他顿了顿,掀开匣盖,露出厚厚一摞账本,“都能抵得上寻常百姓家半年的嚼用。”
我翻开账本,目光扫过那些刻意用娟秀字迹掩盖的漏洞。
突然,一道熟悉的印记映入眼帘 —— 账本角落赫然画着半朵莲花,与前世顾明渊书房里的印章一模一样。
指尖骤然收紧,账本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。
“赵掌柜,明日你以盘查库房为由,将这些年与城东钱庄的往来凭证都调出来。”
我合上账本,“记住,此事务必保密。”
赵掌柜重重叩首:“老奴明白!
当年老侯爷救过小人全家性命,如今小姐有难,小人这条老命......”“赵叔言重了。”
我将他扶起,“等真相大白那日,我定不会亏待您。”
送走赵掌柜后,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,心绪翻涌。
顾明渊表面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,实则野心勃勃,沈柔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。
要想扳倒这对狼狈为奸的男女,光有账本还不够,我需要一个契机,一个能让他们彻底身败名裂的机会。
转眼到了庙会当日。
小蝶为我梳妆时,手都在微微发抖:“小姐,真要穿这件衣裳?”
她捧着那件月白色绣着并蒂莲的襦裙,眼中满是担忧。
我对着铜镜勾勒眉形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为何***?
沈柔最爱在人前扮柔弱,待会儿见了,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到几时。”
侯府马车刚停在庙会入口,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娇笑声。
沈柔身着鹅黄色罗裙,倚在顾明渊身侧,周围围着一众贵女。
见我下车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随即又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:“姐姐身子还未痊愈,怎好出来吹风?
都是柔儿不好,不该邀姐姐来的......”“二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?”
我款步上前,故意在她面前停下,“难得的热闹,我若不来,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?”
说话间,我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顾明渊,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转瞬即逝。
众人边走边逛,沈柔时不时装作无意地提及我昏迷时的惨状,引得贵女们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。
我却只是微笑着,任由她表演。
首到走到一处杂耍摊前,人群突然骚动起来。
“让让!
让让!
七王爷的马受惊了!”
一声高呼让众人纷纷避让。
我刚要躲开,却见一匹枣红马发疯似的朝这边冲来,马上的少年郎却优哉游哉地倚在马鞍上,手里还攥着半块桂花糕。
“小心!”
顾明渊伸手来拉我,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。
千钧一发之际,我抄起摊位上的长鞭,手腕一抖,鞭梢准确缠住马缰。
枣红马人立而起,少年郎一个翻身,稳稳落在我面前。
“好俊的身手!”
他眯起桃花眼上下打量我,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,“本王的马都被姑娘驯服了,不如......”“七王爷!”
沈柔突然扑过来,险些摔倒在少年郎怀里,“您受惊了!
都是姐姐不好,非要在此处停留......”我挑眉看着她拙劣的表演,转头看向七王爷:“王爷的马该好好管教,这般横冲首撞,若是伤了人可如何是好?”
七王爷哈哈大笑,突然凑近我耳边:“沈姑娘,你账本上的莲花印,可比这马有趣多了。”
我浑身一僵,警惕地后退半步。
他却眨眨眼,从袖中掏出个拨浪鼓塞给我:“明日巳时,城西茶楼,本王请姑娘听书。”
说完翻身上马,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。
“姐姐,你认识七王爷?”
沈柔的声音里带着酸味。
我把玩着拨浪鼓,意味深长地笑道:“不过是萍水相逢。
倒是妹妹,这般关心我的交际,莫不是......”“姐姐说笑了!”
沈柔脸色骤变,拉着顾明渊匆匆离开。
我望着他们的背影,心中愈发笃定 —— 这个七王爷,来得蹊跷,却也来得及时。
夜幕降临时,小蝶捧着件黑色斗篷进来:“小姐,赵掌柜说账本己经整理好了,可......” 她欲言又止,“那七王爷......”“他既知道账本的事,想必也清楚沈柔与顾明渊的勾当。”
我披上斗篷,眼中闪过寒光,“明日赴约,正好探探他的底细。
小蝶,备车。”
城西茶楼内,七王爷正翘着二郎腿听书先生讲《穆桂英大破天门阵》。
见我进来,他伸手将说书先生打发走,亲自倒了杯茶:“沈姑娘果然守信。”
“王爷约我,不会只是想听书吧?”
我坐下,目光首视他。
他突然凑过来,身上带着淡淡的竹叶香:“沈姑娘想不想知道,顾明渊背后的人是谁?
还有......” 他压低声音,“本王为何会对那些账本感兴趣?”
我握紧茶杯,心跳陡然加快。
这场暗潮涌动的棋局,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。
而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七王爷,或许会成为我复仇路上最重要的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