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铃又响了起来。
脚步声还没到,那粗犷的声音就传到了耳边。
“都过了饭点了还不见你出来吃饭,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开门呢!”
这是邓家村西头土地庙里住着的男人,叫季子。
胡子拉碴,但是挺会做饭,在土地庙旁支棱了个面摊。
连带着土地庙都有了几分香火。
再说了,这土地庙可是这方圆几十里最灵的庙。
周围几个村都来拜。
我抬起头,“我不去吃也没见你给我送一碗来?”
季子提着手上的兜,“喏!
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送?”
我伸过手美滋滋地开始呲溜。
季子开口道,“我也想像你一样啊,想什么时候开门,就什么时候开门,也没人管你。”
“你不也没人管吗?”
我鼓着腮帮子,嚼了一嘴的面条。
“我可不一样,我不自由,我一不开摊啊,大爷大娘们把我房门都敲烂!”
看着季子贱贱的脸,我一根毛笔就丢了过去,正中他的眉心,一把将他眉心刺出个黑粑粑。
他倒也不恼,又笑嘻嘻捡了起来。
“啊,对了,今天我看到个很不舒服的人偶,我给你看看!”
他边掏手机边打开一个网页。
“贞灵堂?”
我一看这贞灵堂几个大字,瞬间有了精神。
在进入纸扎店工作以后,我在网络上也结交到了一些相同的人。
虽然不被世俗大众所接受,但是我们这样的人自有自己的圈子。
并且有着一套专属的规则来束缚我们。
如果违背,就会遭到华国专属职能部门的惩戒。
我们这些人也分成很多帮派或者小团体。
其中有发展多年,根基盘错复杂的,比如茅山、马家、苗家等。
当然,也会有一些突然窜出来的新星,比如这贞灵堂。
季子并不是贞灵堂的人。
连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。
只知道老邓头在的时候他就常来。
老邓头对他也是讳莫如深,不跟我说多的。
离开的时候只对我说了句,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去找季子。
而像我这样的,只是最边缘的小人物。
靠着老头子给的那本小黄书,驱驱邪,喊喊魂。
养活糊口,没什么追求,好赖都行,一切随缘。
屏幕中央是一个大图,上面是一张旧时代结婚背景。
屏幕两侧是几行字:从兹缔结良缘,订成佳偶,将海枯石烂,指鸳侣而先盟,死生同穴,谨订此约。
这行字让我有些瘆得慌,谁结婚就死啊生啊的!
什么坏习俗!
我赶紧将那张照片点开。
只见上面一个白面小人偶,穿着新郎官喜服,惨白的脸颊,手臂用红绸从胸口绑成了一个经典捆绑姿势。
胸口还有一朵白花。
很像旧社会被绑成亲的男人。
但是这个人偶的脸上毫无生气的眼睛却配上了一张上翘的嘴角!
我眯了眯眼睛,好一个强制爱啊!
整张照片没有断手断脚,实际上比起其他贞灵堂的人发的东西,显得正常多了。
但是这个人偶虽然不血腥,却能够从感官上首接全方位***到人,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。
这种旧社会的恐怖,有时候更让人害怕。
“下面还有好多回复呢!
你看看!”
季子拿起手机让我翻。
只见楼下跟帖的人非常多。
大部分人都是觉得毛毛的,也有一部分人破口大骂。
但这些贴主都没有回复。
贴主回复的都是那些对鬼新郎感兴趣的留言。
[妈呀!
这个新郎我可以!
到了属性发作的时候了!
]——不!
你不可以!
这是我一个人的新郎!
[贴主玩得好***哦!
我也想玩儿!
]——泥奏凯!
这是我一个人的新郎!
我很快没了兴趣,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人实在太多了。
自从进了老邓头的纸扎店。
我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有光的地方万头攒动,黑暗的地方门庭若市,灰色地带觥筹交错。
“贵圈真乱。”
季子听到我这话,顿时就不乐意了。
“什么叫我的圈子乱?
我这给你看稀奇玩意呢!”
“哎!
不对,这玩意是真货啊?”
我没好气地把吃完的面碗推给他:“是真是假你会不知道?
你不就是想让我感兴趣吗?”
“说吧,想干什么?”
季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你说你这小姑娘,年岁不大,心思怎么这么多?”
“说不说,不说送客!”
我指了指门外。
瞬间整个纸扎店的纸人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。
“可别呀!
你这些宝贝叫人瘆得慌!
这贞灵堂要举办第一届鬼娃娃大赛,我估摸着你也得参加才行。”
季子眉毛一挑,一***坐在我的桌子上。
“我不去。”
“林多多,你必须去!”
季子突然严肃了起来,盯着我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,他从来没这么认真过。
季子这个人,无论他是什么来路,有什么目的,我觉得他不会害我。
不就是个鬼娃娃大赛,去就是了,反正以我的本事,也不会得奖。
“我去了肯定名次都拿不到。”
“那不重要!”
“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