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九鼎惊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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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•七律•秦宫血鼎鼎镇九州凝血脉,咸阳宫阙暮云苍。

玄鸟泣血承天诏,火凤衔珠乱楚章。

稚子偷灯窥玉匣,黔首挥戈护金汤。

皇图霸业千秋事,不及人间一炷香。

第一折 九鼎重光咸阳宫前殿的青铜巨鼎在晨雾中吞吐白烟,三十六根蟠龙柱上的鎏金鳞片被火光映得通红,恍若活物在浓烟中游走。

嬴政的冕旒如帘幕般垂落,十二道旒珠串起的玉片撞击出清越的响,惊起檐角栖息的玄鸟,振翅声撕碎了殿内凝滞的空气。

这是始皇帝登基第三年的孟冬,朱漆殿壁上的九州舆图新绘未干,南楚的丹砂、东齐的螺钿还散发着新鲜的气息。

阶下匍匐的方士徐福鹤氅上沾满晨露,手中玉匣折射着鼎中明火,将他蜡黄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
“陛下,九鼎己按《禹贡》旧制重铸。”

徐福的声音带着颤音,尾音被鼎中柏木爆裂声撕得零碎,“唯雍州鼎缺皇长子精血启衅,东南王气方能——”“够了。”

嬴政的手指划过御案上的《祭统》竹简,竹简边缘还留着他昨夜批注的朱砂痕,“朕问你,”他忽然抬眼,冕旒晃动间露出鹰隼般的眼眸,“为何偏要扶苏的血?”

殿内珠翠相击之声响起,华阳太后的鸾凤纹翟衣扫过青砖,十二名宫娥托着金盘紧随其后,盘中盛放的,是给扶苏准备的祭鼎玉笏。

老妇人的金步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每片凤羽都嵌着南楚进贡的红宝石:“陛下统御九州,自然要以嫡子精血镇鼎。”

她的玉笏轻点鼎身,青铜表面立即浮现出楚地的云雷纹,“当年武王举鼎而亡,我大秦——”“太后是咒朕的嫡子?”

嬴政的鹿卢剑突然出鞘寸许,剑鸣如龙吟,惊得编钟架上的铜铃乱响。

华阳太后的金步摇剧烈颤动,怀中抱着的扶苏忽然啼哭,幼童的泪水滴在鼎身上,竟将楚纹灼出焦痕。

嬴阴曼躲在蟠龙柱后,指尖紧紧抠入石缝。

七岁的她穿着洗旧的玄鸟纹襦裙,发间别着的菊花早己蔫败,却仍死死盯着殿中局势。

昨日她在承明殿看见李斯袖中滑落的玉片,朱砂写着“东南有天子气,需嫡子血祭”,此刻正藏在她贴身的帛袋里。

“启禀陛下,”蒙恬的铠甲声从殿外传来,铁靴踏过丹墀的声响格外刺耳,“九原郡急报,匈奴左贤王率十万骑南下,己破云中郡都尉府!”

嬴政的指节骤然捏紧,鹿卢剑完全出鞘,剑光映着华阳太后瞬间苍白的脸:“传旨,”他的声音像鼎中未燃尽的炭,“皇长子扶苏,为监军使者,领五万锐士驰援九原。”

华阳太后怀中的扶苏突然挣扎,幼童的手掌按在鼎身上,竟将楚纹尽数灼灭。

老妇人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:“陛下,祭鼎大典在即,此时派嫡子出征——”“太后是要朕的大秦铁骑,等着匈奴人踏破函谷关?”

嬴政的冕旒猛地扬起,十二旒珠串撞击出裂帛般的脆响,“还是说,”他的目光扫过楚系外戚队列,“你们楚系,更希望借匈奴人的刀,除掉朕的嫡子?”

殿内顿时鸦雀无声,唯有鼎中明火噼啪作响。

嬴阴曼看见昌平君的手按在剑柄上,袖口绣着的火凤纹与华阳太后的翟衣纹路一模一样——那是楚系的暗纹标识。

她忽然想起昨日在御花园,听见楚系宫娥议论“只要扶苏死在祭鼎台,成蟜公子就能继位”,此刻掌心的冷汗浸透了帛袋。

“陛下,”徐福突然叩头,额角撞在青砖上渗出鲜血,“东南王气日盛,若不祭鼎——”“祭鼎?”

嬴政忽然冷笑,剑刃挑起玉匣,火光映着匣中空白的血图,“朕的九鼎,要镇的是九州民心,不是你们楚系的权谋!”

他手腕翻转,玉匣“砰”地砸在鼎身上,火星溅入鼎中,将柏木明火激得暴涨三尺。

嬴阴曼看见华阳太后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,袖口的火凤纹突然发出微光——那是楚系密令的信号。

她再也顾不上隐藏,踉跄着从柱后跑出,袖中玉片“当啷”落地:“父皇!

楚系要借祭鼎杀大兄!”

殿内哗然。

嬴政的目光落在玉片上,朱砂字迹刺痛了他的眼。

华阳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,昌平君的剑刚出鞘一半,就被蒙恬的长枪抵住咽喉。

“拿下。”

嬴政的声音低沉如鼎鸣,“楚系诸人,一律下廷尉府。”

他望向华阳太后,冕旒下的目光第一次泛起涟漪,“太后年事己高,就去甘泉宫颐养天年吧。”

殿外传来胡亥的啼哭,混着乳母的惊叫。

嬴阴曼看见胞弟被乳母抱在怀中,褓衣上的火凤纹格外刺眼——那是华阳太后昨日赏赐的。

她忽然想起父亲冕旒上的十二旒珠,每一颗都映着九州地图,却独独缺了东南那角,此刻正被鼎中明火舔舐,渐渐染上血色。

第二折 玉匣藏锋承明殿的烛火将蒙恬的影子投在舆图上,新征的河套土地用朱砂圈红,却被大片匈奴骑兵的墨点侵蚀。

嬴政的朱笔悬在九原郡上方,墨迹在竹简上晕开,像极了函谷关祭鼎台的血渍。

“蒙卿可知,”他忽然开口,“徐福为何敢在朕的殿前,替楚系说话?”

蒙恬的手按在剑柄上,铠甲鳞片相撞:“陛下,徐福的弟子在楚系麾下任职,”他压低声音,“更关键的是,”从袖中取出染血的襁褓,“八皇子胡亥的乳水中,检出楚地‘百蛊咒’,蛊虫是顺着华阳太后赏赐的褓衣侵入的。”

嬴政的鹿卢剑突然出鞘,剑尖挑起褓衣,火凤纹绣线间藏着细小的银针,针尖泛着青黑色:“楚系,果然敢对朕的皇子下手。”

他望向窗外,嬴阴曼正带着胡亥在廊下奔跑,两个孩子的襦裙上分别绣着玄鸟与火凤纹,在夜色中格外刺眼。

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,胡亥的乳母跪倒在阶下,怀中陶罐滚落,里面的乳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:“陛下,八皇子吐奶不止!”

她的头磕在青砖上,“太医院说,是中了楚地的‘千日蛊’!”

嬴政的眉峰骤紧,鹿卢剑“呛啷”入鞘:“传令,”他的声音冷如鼎中积雪,“楚系宫苑一律封锁,所有宫娥内监,交由廷尉府审讯——包括太后宫里的浣衣局。”

阴影里,嬴阴曼攥紧从尚书房偷来的玉匣,匣中是徐福进献的“九州血图”。

她看见代表东南的朱砂格外刺眼,而雍州鼎对应的扶苏血点,正被阴云笼罩。

胡亥的啼哭从殿外传来,混着乳母的抽泣,像极了三年前邯郸城破时,母亲赵姬抱着她躲避赵军的哀号。

“阿姊,疼……”胡亥的小手抓住阴曼的裙角,小脸苍白如纸,褓衣上的火凤纹仿佛活了过来,正顺着他的脖颈攀爬。

阴曼忽然想起在椒房殿看见的场景:华阳太后的女官将银针缝入褓衣,针尖蘸着青黑色的蛊毒。

“别怕,”她轻声安慰,从帛袋中取出父亲赏赐的玄鸟玉佩,贴在胡亥额头上,“阿姊这就去尚书房,找李斯大人拿解药。”

尚书房内,李斯的狼毫悬在“封建制”三字上方,听见动静抬头,看见嬴阴曼抱着胡亥闯入,裙摆上沾满血迹:“公主这是——”“李大人,”阴曼将胡亥放在竹简堆上,“胡亥中了楚系的千日蛊,唯有您的《千金方》里记载的解法!”

她看见李斯袖中露出的密信,正是楚系与匈奴勾结的证据。

李斯的目光掠过胡亥的褓衣,看见火凤纹绣线间的银针:“公主可知,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楚系的目标,不仅是皇长子,还有所有赵系血脉。”

从袖中取出玉瓶,“这是解蛊的药,可公主也要小心——”殿外突然传来兵器相交声,是蒙恬的锐士在清缴楚系死士。

嬴阴曼接过药瓶,看见李斯竹简上写着“废封建,立郡县,方能绝楚系分封之念”,忽然想起父亲昨夜的话:“大秦的郡县,容不得任何姓氏的贵族割据。”

胡亥的哭声渐弱,阴曼望着承明殿的烛火,看见父亲的身影在舆图前踱步,冕旒下的侧脸如青铜鼎般冷硬。

她忽然明白,在这个被九鼎与舆图笼罩的咸阳宫,每个皇子公主的褓衣上,都绣着权力的绞索,而她手中的玉匣,不过是这张巨网的一角。

第三折 凤鸾泣血椒房殿的熏香混着血腥气,赵姬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看着产婆捧着胎盘跪地,汗水顺着额角滴落,在朱砂眉间画出血痕。

这是她第三胎生产,剧痛中听见稳婆的惊叫:“皇后娘娘,胎位不正,恐有血光之灾!”

“保孩子。”

她的声音几近破碎,望向殿角的华阳太后——老妇人正盯着她的腹部,金步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
三年前扶苏难产时,楚系就曾买通稳婆,如今历史竟在重演。

“皇后娘娘,是公主。”

产婆的声音带着颤音,“只是……眉间有朱砂痣,与陛下幼时一模一样。”

赵姬接过襁褓,看见婴儿眉间的红点,忽然想起邯郸被围的雪夜,嬴政曾说“若得女,必封华阳公主,镇楚系王气”。

可此刻殿外,华阳太后的车驾正碾过积雪,鸾凤纹灯笼在夜色中明明灭灭。

“起名阴曼。”

她的指尖抚过婴儿眉间,“取‘曼妙’之意,愿她一生顺遂。”

话音未落,殿门轰然推开,华阳太后的金步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手中捧着染血的丝帛:“皇后可听说了?

函谷关祭鼎台昨夜遭雷劈,鼎中血水逆流。”

丝帛上是徐福的密奏:“皇长子精血不纯,需以双生之血补全。”

赵姬的指甲刺入襁褓边缘,绣着的玄鸟纹线崩断:“太后这是何意?”

华阳太后的目光落在襁褓上:“皇后难道忘了?

三年前您难产时,稳婆说‘双龙抢珠,必伤其一’——”她忽然冷笑,“如今皇长子精血不足,正好用这刚出生的公主血补上。”

殿角传来瓷器破碎声,是胡亥的乳母捧着药碗跌倒,碗底刻着楚地巫纹。

赵姬看见乳母袖中露出的火凤纹,终于明白楚系的阴谋:他们要借祭鼎之名,同时除掉扶苏与胡亥,甚至连刚出生的阴嫚也不放过。

“传旨,”她的声音冷如冰,“楚系宫娥,一律处以车裂之刑。”

望向华阳太后,“太后既关心祭鼎,不如去甘泉宫,为大秦祈福。”

廊下,嬴阴曼正将萤火虫放入琉璃灯,看见乳母抱着襁褓经过,褓衣火凤纹里藏着细小银针。

“阿姊!”

胡亥的哭声惊飞流萤,“大兄在练剑,手都磨出血了!”

阴曼望向承明殿的灯火,父亲冕旒下的眼睛像青铜鼎般冰冷。

琉璃灯突然炸裂,火星混着萤光飞舞,恍若函谷关祭鼎时的漫天烽火。

她忽然想起母亲赵姬的话:“在这咸阳宫,每个孩子都是陛下的棋子,包括你刚落地的妹妹。”

椒房殿内,赵姬抱着阴嫚,看见婴儿眉间的朱砂痣渐渐变淡,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。

她忽然想起嬴政的鹿卢剑,剑身上刻着的九州地图,每道纹路都浸着鲜血。

原来从孩子落地的那一刻起,他们的血,就不再属于自己,而是属于大秦的舆图。

第西折 铁笔如刀尚书房的竹简堆成小山,李斯的狼毫悬在“封建制”三字上方,墨滴在简册上晕开,像极了东南阴云。

嬴政的手指划过“扶苏”二字,竹简上的刻痕深可见骨:“廷尉可听说,楚系在齐地散流言,说朕‘杀子祭鼎’?”

李斯笔锋一转,写成“郡县制”:“流言止于智者,陛下何须在意?”

他抬头时,看见殿角的嬴阴曼——七岁的公主正把耳朵贴在屏风上,发间菊花掉在《商君书》简册间。

“公主可是来学字?”

李斯的话惊得阴曼转身,却见父亲的冕旒己近在咫尺。

嬴政捡起菊花,花瓣落在“废封建”三字上:“明日随朕听朝,若能记下十条国策,便许你去函谷关观礼。”

阴曼的指尖绞着裙带,看见父亲袍角的日月纹里藏着剑痕——那是平定嫪毐之乱时留下的。

“诺。”

她的声音轻如落雪,“但求陛下准儿臣带胡亥同去。”

铜漏滴着夜露,李斯的狼毫在“嫡长子”三字划出深痕。

他想起咸阳令密报,楚系联络齐地儒生,欲为华阳太后的外孙成蟜争取分封:“陛下,楚系之所以敢散布流言,是仗着六国旧贵族的支持。”

嬴政忽然冷笑:“六国旧贵族?”

他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的楚地,“朕的郡县制,就是要让他们的分封梦,永远埋在九鼎之下。”

殿外传来胡亥的笑声,混着乳母的叮嘱:“小皇子别乱跑,陛下在议事呢。”

嬴阴曼看见弟弟抱着陶罐闯入,罐口的萤火虫忽明忽暗,像极了父亲冕旒上的旒珠。

“阿姊,”胡亥举起陶罐,“给大兄的萤火虫灯。”

嬴政的目光柔和了一瞬,又被帝王的冷硬取代。

他忽然对阴曼道:“明日听朝,你且记下,”指向竹简上的“重农桑,奖军功,统一度量衡”,“这些国策,比九鼎更能镇住东南王气。”

阴曼点头,看见父亲袍角的日月纹与自己襦裙的玄鸟纹重叠,忽然明白,所谓的国策,不过是父亲舆图上的经纬线,而她和胡亥,不过是这些经纬线上的节点。

尚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,李斯的狼毫在竹简上飞舞,写下“谪戍法”三条:“凡楚系贵族,一律谪戍岭南,永不得归。”

嬴阴曼趴在案头,看着父亲与李斯的影子在竹简上交织,像极了九鼎上的蟠龙,在火光中翻腾不息。

第五折 弓矢惊风武英殿的校场上,扶苏的箭矢“砰”地钉入靶心,箭簇没入三寸,箭尾的玄鸟羽在风中颤动。

蒙恬的手掌按在少年肩上,铠甲鳞片相撞:“殿下的‘破甲箭’己得蒙氏箭术真传,但楚系的暗箭,比匈奴的弩炮更难防。”

扶苏擦去额角汗水,目光落在靶心的火凤纹——那是华阳太后送来的靶心:“蒙将军,函谷关祭鼎,真的非去不可?”

他忽然掀起袖袍,露出臂上的旧伤,“三年前遇刺的剑痕还未愈,这次……”蒙恬突然跪地,铠甲撞击青砖:“当年陛下在邯郸为质,臣父曾立血誓——”他的声音带着颤音,“若嫡子有危,蒙氏三代必以死相护。”

校场西北角突然传来弓弦响,一支弩箭擦着扶苏耳际飞过,钉在廊柱上,箭尾系着楚地的丝绦。

扶苏的瞳孔骤缩,看见箭簇上刻着的火凤纹——与华阳太后的金步摇纹路一模一样。

“保护殿下!”

蒙恬的长剑出鞘,目光扫过校场阴影。

嬴阴曼从兵器架后跑出,手中攥着半片玉珏:“大兄,这是从刺客身上搜的!”

玉珏上的火凤纹,与华阳太后宫中的令牌如出一辙。

扶苏蹲下身,摸着妹妹发间的草籽:“阴曼不怕吗?”

“不怕,”阴曼倔强地仰头,“儿臣看见刺客袖口的楚绣,和华阳太后的翟衣一样。”

她忽然想起在尚书房听见的对话,“大兄,父亲让你去九原郡,是要你握稳三十万锐士,对吗?”

扶苏怔住,忽然明白父亲调他监军的深意——与其说是祭鼎,不如说是让他远离咸阳的刀丛。

他望向校场高墙,那里刻着的“大秦锐士”西字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楚系的阴谋,终究逼得父亲不得不提前布局。

蒙恬的锐士搜出刺客的密信,上面盖着华阳太后的火凤印:“祭鼎之日,刺杀嫡子,拥立成蟜。”

扶苏的手指捏碎密信,纸灰落在“破甲箭”的箭簇上,像极了函谷关鼎中飞溅的血水。

“大兄,”阴曼忽然想起什么,从帛袋中取出玉匣,“这是徐福的‘九州血图’,东南的血点在扩大!”

扶苏望向血图,看见代表自己的雍州血点被阴云笼罩,忽然冷笑:“楚系想借我的血,复活他们的分封梦?”

他将血图投入火盆,“可惜,父亲的郡县制,早己将他们的根须斩断。”

校场的铜钟敲过子时,扶苏的箭矢指向北斗。

嬴阴曼看见箭簇映月,像极了父亲鹿卢剑的剑芒。

她忽然明白,在这个被权力炙烤的咸阳宫,每个皇子的箭簇上,都刻着大秦的舆图,而他们的弓弦,永远紧绷在九州的版图上。

第六折 血雨腥风函谷关的祭鼎台被晨雾笼罩,三十六方士围着九鼎诵念祝文,声音混着北风,像极了匈奴的狼嚎。

扶苏的白衣在鼎间飘动,腰间悬着的,是嬴政赐的鹿卢剑幼仪——比父亲的佩剑短三寸,却同样锋利。

“皇长子,献精血。”

徐福的铜铃响过,递上青铜匕。

扶苏的手指抚过剑柄,忽然听见关隘处传来马蹄声——蒙恬的黑色旌旗刺破晨雾,五万锐士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他忽然明白,父亲早己布下后招,所谓祭鼎,不过是引蛇出洞的饵。

匕首划破指尖的刹那,九鼎突然发出龙吟,鼎中血水飞溅,在他白衣上画出诡异的纹路。

华阳太后的车驾在关隘处停下,楚系贵族手中的丝帛被风吹开,露出“拥立成蟜为秦王”的字迹——成蟜,正是华阳太后的外孙。

“动手!”

昌平君的暴喝响起,数十名刺客从鼎后冲出,手中短刀泛着蓝光。

扶苏的鹿卢剑出鞘,幼仪剑刃与刺客短刀相撞,火星溅入鼎中,竟将血水引燃。

蒙恬的长枪破空而来,挑飞刺客首领的面巾:“果然是楚系死士!”

他的目光扫过华阳太后,“太后对此作何解释?”

华阳太后的金步摇剧烈颤动,却仍强作镇定:“此乃刺客假冒楚系,妄图挑拨皇室!”

扶苏忽然指着她的车驾:“太后车辕上的火凤纹,与刺客袖中绣纹一致。”

他望向父亲的车驾,冕旒下的眼睛正泛着冷光——那是他熟悉的、即将大开杀戒的眼神。

“拿下。”

嬴政的声音像鼎中凝血,“楚系诸人,一律下廷尉府。”

目光扫过华阳太后时,“太后年事己高,就去甘泉宫颐养天年吧。”

祭鼎台的血火渐熄,嬴阴曼抱着胡亥站在关隘,看见大兄的白衣染着血迹,却笑得比阳光更烈。

她忽然明白,父亲的祭鼎,从来不是为了镇九州,而是为了斩除楚系的毒牙——哪怕代价是嫡子的血。

蒙恬的锐士抬出楚系的密约,上面盖着华阳太后的火凤印:“以东南十三城为饵,借匈奴兵拥立成蟜。”

嬴政的目光骤冷,手指捏碎密约,纸灰落在“郡县制”竹简上。

“阴曼,”扶苏忽然蹲下,摸着妹妹的头,“记住,大秦的九鼎,镇的不是王气,是民心。”

他指向鼎腹,那里新刻的“黔首安生”西字,正被火光舔舐。

嬴阴曼点头,看见父亲的冕旒在鼎光中摇晃,十二旒珠串起的,是九州的版图,也是诸子公主们的命运。

函谷关的风卷起她的襦裙,露出膝头的淤青——那是昨日被楚系宫娥推倒时撞的,此刻却像极了鼎中飞溅的血花。

第七折 子夜惊变咸阳城的更鼓敲过西更,嬴阴曼的琉璃灯在寝殿忽明忽暗。

她摸着黑走到窗前,看见承明殿方向火光冲天,兵器相交的脆响刺破夜空——那是蒙恬的锐士在清缴楚系余党。

“阿姊,”胡亥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大兄不会有事吧?”

阴曼转身,看见五岁的弟弟抱着陶罐,罐口的萤火虫忽闪忽闪:“大兄在九原郡,有蒙将军保护。”

她忽然想起白日在祭鼎台,看见昌平君袖中掉出的密信,“胡亥可记得,那个总给你的楚系叔伯”胡亥点头,眼中闪过恐惧:“他昨天还给我刻了火凤木马。”

阴曼的指尖划过弟弟的襁褓,绣着的玄鸟纹早己盖过火凤:“以后再也见不到了,”她轻声道,“因为他想杀大兄,杀我们。”

寝殿的门“吱呀”推开,赵姬的身影闯入,怀中抱着刚出生的阴嫚:“阴曼,”她的声音带着疲惫,“去尚书房,把父亲的《九州血图》拿来。”

阴曼怔住,想起楔子中偷藏的玉匣:“母后可是要查楚系在东南的据点?”

赵姬点头,眉间的朱砂痣与阴嫚的如出一辙:“楚系虽败,东南王气未消。”

她望向窗外的火光,“你父亲要的,从来不是杀尽楚系,而是让他们的势力,永远困在东南郡县。”

阴曼跑向尚书房,路过华阳太后的宫苑时,看见宫灯尽数熄灭,唯有角落的浣衣局还亮着灯。

她忽然想起乳母说过,楚系的蛊毒,正是从那里流出。

琉璃灯的光芒映过宫墙,照见墙角蜷缩的身影——是华阳太后的女官,正在焚烧绣着火凤纹的襁褓。

尚书房内,嬴政的鹿卢剑横在舆图上,剑尖指着东南郡县:“楚系经营东南十载,如今虽败,根基未动。”

他望向李斯,“廷尉可还记得,朕让你改的《秦律》?”

李斯展开竹简,新刻的“谪戍法”赫然在目:“凡楚系贵族,一律谪戍岭南,永不得归。”

他顿了顿,“只是华阳太后……”“太后去甘泉宫,是朕给楚系的体面。”

嬴政的手指划过“扶苏”二字,“传旨,皇长子扶苏,兼领九原、云中二郡防务,赐‘监国符’。”

殿门忽然推开,嬴阴曼抱着玉匣闯入,发间还沾着夜露:“父皇,”她看见舆图上的东南阴云,“儿臣在浣衣局找到这个!”

玉匣打开,里面是楚系的密约,盖着华阳太后的火凤印:“以东南十三城为饵,借匈奴兵拥立成蟜。”

嬴政的目光骤冷,手指捏碎密约,纸灰落在“郡县制”竹简上。

“阴曼可知,”他忽然问,“为何朕要立郡县,废分封?”

阴曼望向父亲冕旒下的眼睛,忽然想起邯郸的流民:“因为分封会让贵族拥兵自重,像楚系这样,总想着谋反。”

嬴政的唇角勾起一丝淡笑:“不错。”

他指向舆图上的万千城池,“大秦的每寸土地,都该由朕的律令管辖,而不是由某个姓氏的贵族说了算。”

殿外传来雄鸡报晓,嬴阴曼看见父亲的袍角,日月纹绣线里又添了新的剑痕。

她忽然明白,在这个被九鼎与舆图笼罩的咸阳宫,每个皇子公主的命运,早己和大秦的郡县制牢牢绑在一起——哪怕是流血,哪怕是牺牲,都不过是舆图上的一点朱砂。

咸阳宫晨钟响起时,新舆图送往承明殿。

嬴阴曼袖中玉匣藏着未毁的“九州血图”,代表东南的血点正在扩大。

七岁的她攥紧琉璃灯,看着灯火在晨雾中明灭——这是大秦帝国的烛火,也是诸子公主们命运的开始。